“大帝帶着四方鬼王上天去了,說是江娘子給他捅了個大簍子,剩下東方鬼王,他要鎮守鬼門關,是萬萬離不開的。”
“陸判這幾日也沒來?”
“範爺,隻有您。”
範無咎腳步加快,一路上奇形怪狀的鬼,看見他就退避三舍,牛頭粗噶的聲音加上馬面不斷地磨牙聲,刺的他腦仁疼。
也不知小織做了什麼,還要讓大帝帶四個鬼王上去。
“我去解決,你們離我遠點,吵死了。”
牛頭馬面巴不得他說這話,頻頻點頭,轉眼就不見鬼影。
石磨地獄裡,不剩多少鬼差,凄厲陰森地慘叫,絲絲縷縷地爬進範無咎的耳朵,他早已習慣。
“範爺來了,他就在前面,應該還清醒,最近隻要靠近的鬼差就會被他的鬼力傷到,其他服刑的鬼也受到影響,暴起反抗。”
服刑期未滿的鬼魂是不被允許魂飛魄散的,須得日日受刑,償還罪孽。
石磨地獄是第十七層,這裡的鬼早就被不間斷的碾碎重塑,消耗的隻剩意識,怎麼還能暴起?
“你繼續看着。”
“好的範爺。”
鬼差們怕厲鬼對周圍鬼的影響太大,把他單獨分出來受刑。
沒走多遠,就能看見一個趴在地上瘦削的魂魄,被巨大的石磨虛影反複碾壓,卻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範無咎在他腦袋前方站定,隻見這鬼聽到響動,偏過頭,嘴角勾起一個詭異地弧度。
下一瞬,範無咎就感覺到,小腿處被劃出一道淺淺的痕迹。
尋常鬼是難以傷到範無咎這個級别的鬼差的,眼前這個卻能弄出道印子來,看來确實不簡單。
範無咎屈身單膝蹲下,厲風襲來,沒能像剛才那樣在他臉上留下印子。
“趙青雲,生死簿上清楚地記下你的罪孽,你如今的作為隻會加重處刑。”
“呵,可惜了。”
“傷一鬼差,加刑十年。”
青衣黑發的厲鬼絲毫不懼,發出陣陣冷笑。
“你身上的那點子碎片,自會有法子取出。”
範無咎不覺得這鬼能自己交出來,搜魂怕他刑期未滿魂散,暫且隻能炸他一炸,若他将物件轉移位置,那自然就能知曉藏在何處。
“你且安分。”
黑無常衣袂翩跹,無風自動,嘴裡念念有詞,手中掐訣。
石磨虛影更重地碾上厲鬼的身體,一聲不發地他,嘴裡也漏出短暫的悶哼。
無形的結界籠罩住這一方地界,勾魂鎖也從範無咎腰間飛出,緊緊纏繞住厲鬼的身軀。
“若你再不老實,勾魂鎖會讓你知道後果。”
隻等範無咎離開,厲鬼才面露迷茫,低聲喃喃地念出一個陌生的名字。
“趙憑風……”
被謝必安半強迫帶回去,換完衣服後,兩鬼又坐到書房裡。
“我不想插手你自己的事,但是你也不能傷害到自己,明白嗎。”
兩鬼在桌案兩邊,面對面,活像一場單方面的審判。
“我隻是覺得他很熟悉,沒到你想的那個地步。”
江玉織低着頭,不看他。
見狀,謝必安冷哼一聲,“你最好是這樣。”
“還有,在我查清楚你今天見到那個孩子之前,你都不許再找他。”
“你是說周勇?他怎麼了?”聞言,她這才擡頭疑惑地問。
“魂魄和肉身不符。”
“嗯?”
謝必安沒立刻回答,攤開掌心,一本生死簿憑空出現,飛快翻動,很快就出現江玉織口中的那個名字。
“周勇,左淮人……餓死,卒年八歲。”
“周勇已經死了?那今天?”
“他身體裡是成年男子的魂魄。”
江玉織想不到說什麼,一時語塞,他們一家人,爹入獄,疑似被操縱心神,兒子被不知名魂魄附身。
周娘子若是知道……
“謝哥,我必須去一趟牢裡,他們一家父子兩人都有問題,這之間肯定有什麼聯系。”
謝必安看她一副非去不可的樣子,“可以去,但是我要跟你一起。”
“好,就今晚。”
明日張沈兩家就要出喪,要是在周泉身上發現什麼,想要查看遺體的傷口,恐怕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