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師内部廣泛流傳着四大詭事。
詭事之一,少主之死。
少主,即風雲派弟子易世安,世人談及他,無非皆是雲中白鶴,昆山片玉。
其少時便聰慧,橫掃了同輩,是無數人心中的白月光,一直以來被風雲派掌門視為繼承人,因此得來“少主”尊稱,奈何少年心氣高,不願守在雲笈山上,誓赴長安守護蒼生。
除妖師遠赴長安上百年,唯獨易世安的出現,才第一次讓衆人知曉了“危妖”的存在,一時之間,門派轟動。
相傳危妖乃妖皇培育出的妖怪,是已知妖皇之下最強大的妖。
在此之前的除妖師都還沒能接觸到危妖便命斷長安。
易世安十八歲遠赴長安,二十二歲死盡親友,其一人獨守長安九月,先後斬殺三隻危妖。
然而,關于這個天才的結局,《故人記》中隻輕描淡寫落下一句:“風雲派弟子易世安與妖女危月在大戰中同歸于盡。”
寥寥一句,怎麼死的,在何處死的,都沒有解釋。
世人隻道,天才隕落,白月歸天。
他的死,從此也成了後來除妖師時常談到的話題。
每每聽到這個話題的時候,胥遠期都會輕歎:“易世安呀易世安,你的死究竟困住了多少人?”
詭事之二,古鐘密文。
衆人皆知,永和派前的偌大古鐘上,雕刻着扭曲怪誕的字體,仿佛是一種密文,但這千年前留下的的秘密,千年後的他們無人知曉。
胥遠期在立誓時也多看了幾眼,字體奇怪,他實在看不懂。
詭事之三,歸墟哀響。
約摸從幾年前開始,每逢深夜,歸墟司的地下總能傳來凄慘悲切的哀嚎聲。
聲音回蕩良久,悲涼至極,讓初入此的除妖師們不寒而栗。
又或許發自心底的畏懼,讓他們不敢去探究地下的秘密。
甚至胥遠期聽說,有時不光是夜晚會有慘叫聲,白天也會有。
詭事之四,則是最血腥的血衣滅門。
五十年前,歸墟司内發生了一起滅門慘案。
初出茅廬的百位除妖師到達歸墟司的第一天夜裡,被一女妖盡數屠殺,隻有一個躲起來的二十多歲的執筆人幸存于那場禍事之中。
掌門痛心,雛羽初涉世,未谙江湖險,災難突臨,亂了陣腳。
因此,新規誕生,除妖師入長安後,先分散居住,一年以後,再入歸墟司。
而那個執筆人在衆人趕來之時,徹底瘋了,嘴中隻喃喃重複一句:“血衣……好美的血衣……”
從此,“血衣滅門”之案成了除妖師揮之不去的噩夢,下山的第一天,沒有人能安然入睡。
如今,歸墟司四大詭事中就占了兩個,确實讓剛下山的他們不免生畏。
胥遠期強顔歡笑:“無妨無妨。”
大初小初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胥遠期歎息一聲,擡頭一瞥,意外看見兩個女子交換了竹簽。
一個他是認得的,那姑娘也是山河派的人,她叫顧清冉,她還有一個哥哥,叫做顧長聿,二人此次都被選中來長安了。
另一個女子打扮得幹練灑脫,是在易世安墓前不肯離去的一人。
他心中有些許好奇,便問一旁的初小二:“你知道那姑娘是誰嗎?”
初小二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她呀,付夜紫,你不知道嗎?風雲派掌門之女。”
初小一突然湊過來說道:“我聽說一個小道消息,風雲掌門很中意簡無遺,一直很想讓自己的女兒和簡無遺在一起,但他倆好像互沒看上眼,反正現在就是毫無進展。”
“你怎麼連這都知道?”看着初小一侃侃而談,胥遠期驚呆了。
“低調低調……”
初小一正說着話,目光突然盯在胥遠期身後不動了。
胥遠期看過去,他身後那人舉手投足間趾高氣揚,滿臉的戾氣與不屑。
初小一瞄着那人,目光先是瞥向他的頭飾,然後落到他腰間的玉佩與容臭之上,最後偷偷瞄了一眼他手中的竹簽。
他搖搖頭,歎息一聲,對初小二說道:“小初,你完蛋了。”
初小二摸不着頭腦:“咋了?”
初小一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你和陰執一都是西。”
胥遠期:“陰執一又是誰?”
看着他迷茫的眼神,初小二絕望道:“當朝宰相之子。”
“家世好,自诩清高,盛氣淩人。”初小一搖了搖頭。
胥遠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還當所有除妖師都出身貧苦呢,此刻便有些疑惑:“既是宰相之子,為何來當除妖師?”
“因為願意當除妖師的越來越少,十多年前宰相為了号召百姓,便身先士卒,将自己疼愛的長子送了出去。”
“原來如此。”
胥遠期點了點頭,他現在隻覺得風雲派的人,像簡無遺、付夜紫、陰執一,他們個個都是有點家夥在身上的,一對比發現山河派的人也太樸實無華了吧。
他看向初小一,又問:“不過,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初小二慢條斯理地替身旁人回答道:“八卦就是大初的興趣愛好,平時門派閑一點的時候,他就四處打聽消息,都快把對方家底摸清了。”
胥遠期對着初小一豎起了大拇指。
初小一認可地點了點頭。
幾人又相互叮囑了幾句才不舍告了别,按執筆人的指示各奔東西。
胥遠期掃了一眼留在府邸内的二十人,一大半都是山河派的人,那兄妹倆都在,還有,簡無遺也在。
胥遠期對簡無遺這人沒來由的好奇,他真的奇怪,這人長得倒是溫和俊雅,但怎麼能面無表情到這種地步。
在他愣神時,執筆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府中除你們外還有十餘人,包括我在内,負責諸位吃食和大事記載,其餘事情全靠諸位自己安排。”
他頓了頓,又道:“上屆除妖師讓我轉告你們,有一白骨所化的妖怪,害人無數,遺憾數次抓捕未果,此妖喜熱鬧,極有可能在元宵夜出沒,望後來者可先将此妖除之而後快,圓前人未了之遺願。”
領路人像是背誦詩章,倒顯得有些刻薄,說完這些話便快步離開。
胥遠期有些淩亂,這麼快就要實戰了?
大家也不過是恍惚了幾秒,随後便略顯興奮地開始選屋子,胥遠期逛了很久,最終選了一個名為“月沉閣”之地。
他進去時,發現有間房屋已住了人。
他覺得有趣,誰和他選了同一個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