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我說先知,你是不是一直這樣兒,想到哪恨不得立馬動身?執行力真強。”
葉展又是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來的時候甯遠已經把行李箱收拾好了放在客廳,此刻正一臉怨氣地坐在沙發上,盯着還睡眼惺忪的他。
“你這兩天怎麼回事,這麼能睡?以前專案組辦案的時候沒發現呢。”甯遠陰陽怪氣道。“跟不用睡覺似的,連軸轉三天三夜。”
“啊?幾點了?”
還将醒未醒的葉展赤着腳,站在卧室門邊的地毯上,迷迷糊糊地問他。
“十點了!你又睡了十來個小時。我行李都給你收拾好了。”甯遠走近了揪了揪他的臉,抱怨道。“你最近怪怪的,真沒啥事兒吧?這不會又是什麼新的後遺症?”
葉展搖搖頭沒說話,拂開他的手洗漱去了。
他也不清楚這兩天是怎麼了。葉展含着牙刷,擡眼看向鏡子裡的自己——好像氣色還不錯,連黑眼圈都淡了不少。
除了睡醒隐約有點頭疼,完全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奇怪。以前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狀況。葉展甩了甩頭,也懶得在意那麼多了——昨天晚上和甯遠說今天就出發,他還沒來得及買票呢。
“我買下午一點的票。”葉展吐掉口中的泡沫,一邊翻着手機道。
甯遠在屋外喊:“那還不趕緊出來吃飯?從這兒到高鐵站還得半個多小時,咱們沒剩多少時間了……”
……
在打車去高鐵站的路上,葉展就又困了。
他眨眨眼睛,努力坐直了不依靠着窗戶,盯着前面副駕駛的靠背的眼睛有一瞬間的模糊。
“诶,你又咋了?”甯遠戳戳他,直覺讓他感到葉展有點不對勁兒。
“沒事,暈車。”葉展搖頭,雙手撐着腦袋,手肘支在膝蓋上,盡量擋住旁邊甯遠的視線。
好不容易撐到進站上車,剛在倉裡坐下,葉展就立刻放平椅子的靠背躺下了。
他頭腦昏昏沉沉,連毯子都沒來得及要就閉上眼睛。
“先知,你杯子放哪了?……哎?”
甯遠起身一看,這人平躺在紅色的椅子上,樣子像是已經睡着了。
……有這麼困麼?甯遠歎息一聲,起身問乘務員拿了毯子,輕輕蓋在他身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他的睡顔,舉止放輕回到了自己的艙裡。
葉展睡得迷迷糊糊,但好像又醒着,他能清晰的聽見周圍的聲音,乘務員發放零食和水的聲音,車輛行駛的聲音……以及感受到,甯遠把毛毯蓋在了自己身上。
但葉展絲毫沒有力氣去回應。光怪陸離的畫面似夢非夢地從腦海裡飄過,葉展痛苦地閉着眼,隻能任憑時間這樣過去。
“喂,到站了。”甯遠搖晃他,終于将他從鬼壓床似的夢魇裡拯救出來。
“你還好吧?”甯遠擔憂地看着他。手背貼上他的額頭,“也沒發燒啊這……”
“我沒事。”葉展艱難地坐了起來,搖搖頭,聲音虛弱地說了聲,“走吧。”
打車來到酒店房間,葉展就立刻合衣橫着仰躺在了床上,深深喘了口氣。
甯遠看着亂七八糟癱在床上的人:“……”
甯遠上前替他脫了鞋,把腳放在床上,脫下外套抱着人擺正了。
“你昨晚不是睡的挺久麼,剛在車上又睡了三四個小時,怎麼還困成這樣?”
替他蓋好了被子,甯遠在床邊坐下,拍拍他的臉,輕聲問。“有感覺哪兒不舒服麼?”
葉展閉着眼輕輕搖頭,沒說話。
甯遠打開了空調,又回到床頭,仔細端詳他蒼白的面色和有些起伏的胸膛。
看看時間,已經傍晚六點多了。渝州的天已經半黑了,酒店落地窗外林立的高樓大廈上開始亮起絢麗的霓虹燈影。
“睡這麼久,餓了吧?”隔着衛衣,甯遠伸手摸摸他的肚子,“你肯定餓了。”
消瘦的人,平躺着時腹部都是凹陷下去的。甯遠不禁皺眉,“我下去一趟,待會兒起來吃點東西再睡,晚上的藥還沒吃呢。”
“我不餓。”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葉展閉着眼,輕輕地搖頭。“直接吃藥吧。我想睡覺。”
“不行,空腹吃藥刺激性太強了,你胃受不了。”甯遠把他的手塞回被子裡,“聽話啊。不然我就把你送醫院去。”
聽到門咔哒一聲合上,葉展艱難地掀開了被子,深呼吸。
明明身體冷得發抖,但他仍然在出汗,貼身穿着的短袖黏在後背上,濕哒哒的令人難受。
他手發着抖脫下外面套着的衛衣,将被冷汗濕透的短袖脫了下來,直接穿上了衛衣。
葉展慢慢挪動身體,沒成想剛一接觸地面,雙腿便無力地“砰”一聲跪在了地上。
葉展擡起頭,眼前的飛蚊和黑色光暈一圈圈暈染開。視線一陣模糊。
緩和了一會,葉展撐着手臂站起來,赤着腳緩緩走到冰箱前,拿了瓶礦泉水一口氣喝掉一半。甩甩腦袋,總算清醒了些。
身體的疲倦、異樣之感,令葉展覺得太奇怪了——仔細回想一番,他也沒漏吃一頓藥。理論上來說……
門邊傳來“滴”一聲,甯遠回來了。
“起來,吃點東西,然後把藥吃了再睡。”甯遠手裡提着冒熱氣的紙袋,搬了個凳子在床邊坐下。
葉展正披着外套斜靠在床頭,聞聲睜開眼睛,點了點頭。我自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