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一縮脖子,抱着相機猛然朝門外沖去。
“休息三分鐘。”霍栖遲丢下這句,朝狗仔追去。
從教室的窗戶能看見樓下的景象,坐在窗邊的同學和愛看熱鬧早早湊過去的同學,比如花朝顔,就在實時播報。
“狗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出了教學樓,保安都沒反應過來。”
“狗仔宛如一隻瘋狗在狂奔,栖遲也撒開步子在追狗,保安,保安拿着網兜加入了!”
“狗仔很快,他已經快沖出院門!隻要他出了院門,那麼天高海闊任他遨遊!”
“栖遲在很多情況下都力挽狂瀾,絕境逆襲,這一次她還能趕上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栖遲沖刺啦!速度突然加快一倍不止!”
“栖遲擡腳了!”
“栖遲一腳踹在狗仔身上,狗仔摔倒了!保安用網兜兜住了狗仔!”
“栖遲赢了!她一把奪過狗仔的相機,邁着勝利者的步伐,凱旋!”
“耶!”教室裡的學生歡呼雀躍,其喜悅激動程度不亞于聽見“球進了”。
岑溪忍不住拉拉花朝顔的衣袖:“朝顔,你什麼時候轉行當足球主播的?”
“啊?”花朝顔被歡呼聲震得沒聽見岑溪的話,因狗仔吃癟興奮道,“狗仔真是太不知大小王了,栖遲國家二級運動員,他居然敢跟栖遲比跑步?”
岑溪默默道:“栖遲是跳高二級,不是跑步。”
花朝顔一揮手,不拘小節道:“差不多!就她那個寒冬臘月到操場夜跑,還一跑就是20圈的變.态身闆,做什麼運動都差不多。”
正說着話,霍栖遲提着相機回來了,神态自若,意氣風發:“各位回座,我們繼續說《小徑深處》。”
……
栖遲生來就要成為最好的。
面對曲聆韻對霍栖遲如此明顯的偏愛,霍弄影隻好附和:“你說得對。當初我領栖遲回家,我媽還不願意,見了栖遲之後,她居然主動說她來教栖遲。看栖遲現在的樣子,真不知道那孩子像誰。”
曲聆韻說:“眼睛像她母親,性格……像她自己。”
霍弄影陷入回憶。
當年她和葦妘并無深交,印象中那女人有一雙形狀極其妩媚的眼睛,說話輕聲細語,溫柔得不得了。
當時她還感慨,原來聆韻喜歡這樣的,那自己是毫無希望了。
突然,霍弄影眨眨眼,又想起霍栖遲的眼睛,嘶了一聲:“栖遲和葦妘的眼睛都是淺灰色!”
曲聆韻皺眉:“你才發現?”
霍弄影讪笑道:“不怪我,葦妘是你的演技老師,又不是我的老師,再說她又沒留下什麼照片和影像……”
說到一半,她自知失言,蓦然住嘴。
害葦妘沒留下任何照片和影像資料的人,正是她的母親霍修。
《小徑深處》是霍修組局的電影,也是霍修為女兒精心準備的最佳導演出道作。
原定女主葦妘拍攝時出事入院,可電影不能停擺。霍修便找到曲聆韻,要她接替葦妘出演女主角,因為葦妘早在表演課堂上就将所有對角色的咀嚼品味傾囊相授。
曲聆韻答應了,從頭拍攝所有戲份。
電影上映,大獲成功,霍弄影和曲聆韻被奉上神壇,成為影壇最耀眼的明星。
可劇組、電影、世界中所有關于葦妘的痕迹都被霍修抹去,原因很簡單,她不希望女兒和摯友之女的封神之作因原定女主的死亡而蒙上陰影。
她們也想過抗争。
聆韻在采訪中無數次提到葦妘,提到自己的表演全歸功于原主角葦妘,但所有内容都在霍修的控制下被删除得幹幹淨淨。
久而久之,聆韻的母親曲岚竟配合霍修,編造出聆韻因過于入戲幻想出主角的另一人格,得了妄想症的謠言。
當時18歲的聆韻和22歲的她争不過在圈内浸潤多年,勢力深厚的霍修,而曲岚也不會幫助女兒。
就此,兩個年輕人接下了這份不屬于她們的榮耀。
“真是可笑,老師對我無微不至的好,我不僅占了她的榮譽,還連她的一張照片都沒有留下,”曲聆韻偏過臉,聲線艱澀,“可你說,要是栖遲有一天見了她的照片,問我她是誰,我該怎麼回答?”
“聆韻……”霍弄影不忍,扶住她的肩膀。
曲聆韻目光悲憤,含着巨大的哀恸。
“我應該告訴栖遲,照片上的女人是你的母親,我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