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你們為什麼總是認為,我一定喜歡研究呢?天生擅長,就一定要喜歡嗎?對我來說,研究隻是一種我擅長的手段。”
所長歎了口氣,顯然經常被問道這種問題,
“類比一下的話,你會說你喜歡用兩條腿走路嗎?天生的天賦并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東西,隻是概率上的幸運罷了,為此看不起别人是一種愚蠢。
我隻能告訴你,我被别人幫助過,然後那個人向我許願說,想要所有的生命都有幸福的可能性,所以我就在做了,僅此而已。
至于其他的,你沒有權限知道我的事情,我也不應該告訴權限不夠的人。一個标準宇宙時後我才能完成例行檢查,這段時間你們自由參觀吧。”
說完,所長便松開手,看也不看一人一貓,隻是站到玻璃容器前一個個詢問裡面的生物今天感受如何。
狸花貓歪着小腦袋看看暮時,又看了看所長,有些疑慮地壓了壓耳朵,随後走到暮時腳邊,用爪爪拍了拍她的腳腕。
“……沒事。前輩,我稍微靜一靜。”
暮時蹲下身,抱起了狸花貓放到膝上,輕輕揉着它的毛毛,随後将額頭靠到了貓貓肚子上,喃喃自語,
“該怎麼辦……”
這是暮時從成為執掌者後,第一次感覺到了“無法解決”而帶來的無力。她救不了甯誠,就算将他拉出這個實驗室也沒有意義。
為什麼生命必須承受痛苦不可,該怎麼樣才能消除這樣的痛苦,為什麼好像怎麼選都無路可走,怎麼選都解決不了問題。
狸花貓輕輕用肉墊拍了拍暮時的頭,軟軟的肉墊微微陷下去了一點,試圖稍微安慰一下。
想要消除其他個體的痛苦、會為其他個體的痛苦而難過,這種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甯誠是,暮時是,狸花貓也是。
它舔了舔暮時的頭發,試圖為她順毛,然後發現人類的頭發舔不順,有些無奈。
一隻貓能做什麼呢?一隻貓隻能讓人埋着毛毛安靜待一會。就算狸花貓不是普通的貓貓,它能做的事情也不多。
“貓,過來一下。”
所長不知為何又折返了回來,低頭看着狸花貓和暮時,看樣子不像是來安慰人的,
“我從别的世界抓了一批流浪貓過來,你去幫我說服它們安靜待在治療艙裡,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病都弄好,順便升級一下智能。”
狸花貓喵了一聲算是應下了,所長瞥了一眼也慢慢站起身的暮時,歎了口氣:
“‘看見’是第一步,如果連睜開眼睛的痛苦都忍受不了,我勸你辭職回你的世界,繼續去做普通的執掌者,這樣會輕松很多。”
對于正常人來說,凝視别人的痛苦就如同在熱水中睜眼一般。閉上眼睛不看不聽别人的痛苦,就能遠離因為共情産生的苦悶。
狸花貓跟着所長來到實驗室,看見“祂們”正面對着大約七八十隻到處亂跑的流浪貓束手無策。
和狸花貓還不太一樣,一般的貓貓尚且沒有達到能被判定為“智慧生命”的程度,即便對于所長來說,也非常難以溝通。而強硬抓捕的話,又容易讓貓應激。
術業有專攻。狸花貓跳到高處觀察了一會,大概感受到這些流浪貓似乎都是來自一個區域,應該是所長按區域直接拉過來的。
那就好辦了。
狸花貓很快找到了其中幾隻明顯地位比較高的貓貓,開打。所長面無表情地看着狸花貓喵嗷喵嗷地叫着,把幾隻貓貓打到翻肚皮認輸,迅速成為了老大。
打完後,狸花貓咬了咬所長的褲腿,跳起來拍了拍祂的口袋。所長掏出貓條,疑惑地微微皺眉,但還是蹲下身撕開包裝,讓狸花貓能吃到。
本來祂以為狸花貓隻是中途讨要一下報酬,沒想到,它隻是淺淺舔了幾口,用嘴巴蹭了蹭貓條,然後跑到貓群裡開始和其他貓貓互相聞嘴巴。
不一會,它身後就跟了一隊流浪貓。它率先跳到治療艙裡,用爪爪拍了拍玻璃示意所長關門。
就這樣走完了一個标準流程後,狸花貓在其他流浪貓的注視中又跳了下來,而所長會意地給它喂了貓條。
一套下來,貓群中有幾隻聰明貓貓蠢蠢欲動,試探着跳上了治療艙,乖巧地看着所長。
“行,我知道方法了,你跟着那個我,準備返回休息站吧,路上給你罐頭做報酬。”
所長指了指另一邊的祂,而狸花貓喵了一聲應下,跟着祂又找到暮時,兩人一貓上了載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