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到這一點,第一步,降低環境道德以提高個體接受度;第二步,以‘救命稻草’的形态出現,引發人趨利避害的本能。
這套方法的關鍵在于,要讓智慧生命認為是它們‘自己的選擇’,而非‘外來意志引導’。”
狸花貓努力歪着小腦袋想要跟上對話節奏,而暮時想了想,舉了舉手,像小學生提問一樣開口詢問:
“這些理論聽起來像是之前人事部的boss的研究方向?”
“是,我借鑒了。我對人類感情的研究完全依賴于第三席,非常感謝它讓我進一步靠近我的目标。”
所長倒也完全不避諱,幹脆利落地點了頭,随後瞥了一眼監控上溫言謹與衛錦程兩人交談的畫面,少見地露出了微笑,
“看來,這次我們的休息站成功搶先了一步,至少保護了一點微弱的火花。”
另一邊,衛錦程看着溫言謹,猶豫了許久,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你知道,‘系統’這個東西嗎?就是,類似于我小時候看過的小說,你應該也知道。”
“系統?”
衛錦程點了點頭,認真說道:
“我在覺醒異能的那一天,我聽見耳邊有個聲音說,讓我去接受這個世界。隻要我目睹他人的慘狀并且不出手相助,我的能力就會增強。它說,這是對我的‘鍛煉’。
而從我加入‘文明’聚居地開始保護普通人後,我就再也聽不見系統的聲音了,隻有獲得過的能力還在。”
幾乎是一瞬間,溫言謹立刻就意識到,那些家夥對衛錦程所在世界的幹涉并沒有結束。
而衛錦程顯然早在被所長告知真相時就察覺到了這一點,她緊盯着溫言謹,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告訴我,文明世界的人,我在看到别人哭泣、受傷或死亡時會感到悲傷或痛苦,這是軟弱而令人惡心的幼稚嗎?”
“……不,不是,絕對不是。”
“是嗎?我都快忘記了。”衛錦程喃喃自語,又微微低頭,鬓邊的短發微微垂落,“我都快忘記了,我以前不會在看到别人死去時,為自己的能力變強而感到放松甚至喜悅。”
正向反饋、情緒馴化、再加上整體環境的變化,幾乎已經抹去了她原本的樣子。不幸不是錯誤,但不幸發生了。
許久,她擡起頭,深吸一口氣,對溫言謹說道:
“我需要你的幫助。之後我會跟你說很多末世裡的事情,我需要你告訴我,告訴我這些事情不對,告訴你覺得很難受,告訴我……我們應該感到悲傷和憤怒。”
衛錦程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不知道她能不能改變世界,但此時她所擁有的,隻是幾乎要溢出來的、沖向不幸的本能恨意。
絕不能讓它們如意。
監控室内,所長輕輕眨眼,瞳孔中微微閃爍着光點,将衛錦程的話記錄了下來,記錄在祂的數據庫裡。
祂從智慧生命的掙紮中,感受些許不知從何而來的悸動,以支撐祂存活下去。不然,這個宇宙的一切對祂來說都太沒有意義了。
另外,這也是休息站計劃的一次重要成功記錄。祂需要記錄下這些數據後,估算出最佳的資源配置方案,對休息站計劃的整體路線進行數據層面的把控調節。
有時候,人隻是需要休息一下,隻要得到一些放松和慰藉,就會做出微小的不同選擇,而這些選擇可能會讓他們成為完全不同的人。
正是基于這個概念,管理局才推出了休息站計劃。
比起所長,狸花貓則更加實際一點,它想了想,有些擔憂地喵了一聲——以前它在外流浪讨生活的時候,知道有些人類隻會喂允許他們摸的貓貓。這倒不是問題,等價交換罷了。
但它突然想到,如果衛錦程不聽話的話,那個叫什麼玩意的組織會不會把她的能力收走呢?
暮時很快也想到了這一點,連忙問道:“領導,‘秩序’現在有沒有能力繼續掌控那個世界?衛錦程這邊接受的改造是外置型還是改造型?”
現行的改造模式主要就分為這兩種,顧名思義,前者是可拆卸的改造,後者則是直接作用于智慧生命本體。
“外置型,而且早就被收走了。”
“喵?”
狸花貓有些困惑,剛才衛錦程給那隻新來的貓洗澡的時候,還用了隐形能力。
所長看着排排坐着的一人一貓,雙手抱在胸前,語氣理所當然:“看我幹什麼?是‘秩序’先違反宇宙法幹涉低等文明,我的行為隻是維持被幹涉的低等文明個體保持現狀,符合宇宙法規定。”
每一天,“秩序”都在嘗試搜集證據把所長告上宇宙法庭,但結果顯而易見,生物在這方面是幹不過人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