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堯拉着她回到後山，穿過飄渺的仙霧來到朦胧月色下靜谧的書房，成堯才盤腿坐下。
計燦望着往日經常授課看書，心緒也漸漸平靜下來。
“從小你雖體質有異無法修習仙法，但術修天賦實在出衆。”成堯仙尊看向計燦，眼神恍惚好像還在幾百年前。
“為了不打擾你修習就讓你跟我在後山修習，一晃也過去許久了。”
“除了幼時被我帶回蓬萊島前，你一直都沒出去接觸過人或者另外三界的族類。”
“頭次下山有所迷茫是正常的。”
計燦想問的東西太多不知道怎麼開口，成堯也在耐心等待她開口。
想了半天，計燦打算說點罪狀最最最輕的。“弟子剛入魔界的時候，看見一些很可憐的流魔就出手相助了。”
成堯失笑，他還以為什麼呢，就這麼點事小徒弟沒必要耿耿于懷。
“這沒有關系，人心向慈向善，面對無辜受災害的人或其他族類憐憫或者出手相助都是正常的。”
計燦抿唇，有點想問師尊……
假如救了七個城池的流魔，還殺了好些官員呢。
便小聲試探道：“如果我救的魔有些多呢？也沒關系嗎？”
成堯搖頭，好笑地想着小徒弟也太謹慎了，一兩個能有什麼多的。于是安撫開口：“沒有。”
“是顧忌仙魔千萬年來的仇恨與芥蒂，覺得自己但凡對魔族有恻隐之心就是叛徒嗎？”
計燦點頭。
“你在魔界四月有餘，你有見過心善的好魔嗎？”
“見過，弟子還和幾位魔成為好友，他們對弟子都很好；那些被我救下的流魔也很……感激我。”特别感激，都把自己送去萬魔司當官了。
成堯揉了揉計燦頭發，壓根不知道自己小徒弟的真實意思，隻是感慨對方心思太重。
“是啊，你年歲還小總要多經曆多見識，再說闖出什麼亂子由你師尊來擺平。”
再說小徒弟能闖出什麼風浪來，怎麼如此擔心。
計燦感動地點頭。
“在魔界這段時日有沒有找到那個傳說中的術修大能？”成堯仙尊他是法修，也就能在計燦心境領悟有惑的時候幫助。
仙門之中所有晦澀難懂的術修冊籍都被他們師徒翻遍，可是愣沒有看見關于術宗修為之上境界的隻言片語。
也隻在最近聽見半點風聲，說是魔族南洪城那邊有術修大能的蹤迹，成堯仙尊特意去看了。
那處蘊含的術法靈力絕對在小五之上，而小五現下已經在術宗突破新境界邊緣了。
計燦搖搖頭：“一直在彌羅城分身乏術，去不了。”
成堯仙尊知道自家徒弟嘴上不說心裡一直記挂着，于是問她還要不要回魔族一趟。
計燦想了很多，又是怕在魔界被揭露身份，又怕自己在魔界的時候早晚會被師尊知道。
兩相為難下她還是想要突破境界，畢竟她一開始就是為此才會去魔界的。做四界第一的術修，是她一直以來的追求。
計燦隻能硬着頭皮：“想。”
成堯仙尊一直說的就是修仙習術都是随心為上，實在不明白什麼事能讓一心想着突破的小徒弟愁成這樣。
于是繼續安撫道：“小五，我自是相信你的修為，等閑魔族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所以隐去實力平凡點定不會被魔發現。”她體質有異不能修習仙法正是最好的掩飾，一般的檢查都發現不了她仙門身份。
這也是為什麼成堯仙尊思慮再三還是讓這位小徒弟去魔族了。
“如若能找到就去看看，找不到就盡早回來。”
“靈石花完了沒有，師尊又給你備了一份。”成堯拿出儲囊遞過來，“裡面還有你師兄師姐慶祝你開峰立府的賀禮。”
計燦驚喜道：“師尊，我居然立府了？”
蓬萊島内門上空有縮地成寸的術法，所以在主峰看來那些小峰就是綴在半空的星辰，隻有真的進入小峰後才發現别有洞天。
而開峰立府是需要成為仙門長老或是掌門嫡傳弟子才可以，雖然她早就收了些挂名弟子但還未正式開峰立府，于是乍一聽這個消息很是驚喜。
“是啊，離主峰跟你三師兄的小峰都很近。”
成堯知道她跟她三師兄關系最近，從前在主峰後山都時不時隔着屏障聊天聊地，所以特意幫她尋了這個好居處。
“這是峰主令牌，等你這幾天将你小峰收拾好後就讓你的那些弟子搬過去。”
“至于其餘事情等你安頓好後再行商議也不遲，回去吧。”
“好。”計燦說完後拿上儲囊和峰主令牌後就離開主峰，等到去往自己的小峰的時候大概看了眼玉雕般的門柱和空白的牌匾。
這處小峰還未題字，計燦想了想自己的尊諱于是伸手一揮将其峰門上的匾額加上天玑峰三字。
這時天玑峰所代表的星辰在半空中的光輝瞬間點亮，璀璨光輝更勝從前，月色皎潔映襯着天玑峰上的草木花卉越發靈動。
計燦望着處處周到的布置和濃郁的仙霧就知道師尊他們沒少費心，真住下來肯定很不錯，不過她現在還要回人間跟刑抒回合去。
計燦長歎一口氣，隻能再往集市那邊趕去。
本來想着能回仙門，這段時間可是高興了許久，結果沒想到還要接着回魔界。
算了，做都做了，師尊都不怕自己怕什麼。
……嗯，雖然有很大的可能，師尊不知道自己作的亂子有這麼大。
興許是在蓬萊島耽擱的時間過長，她回去的時候集市早就結束，原本挂滿燈籠聚滿人潮的街道此刻格外凄清。
計燦正想着應該到哪去找刑抒，結果剛轉過小巷子就聽見遠處有幾道細微的聲音。
“刑使君，我們就這樣去找計府首嗎？”
“是啊，聲音太小了會不會計使君聽不見。”
刑抒拍了一下他們的腦袋，恨他們不争氣。“這在蓬萊島旁邊，咱們萬魔司的府首走失了大肆找尋，你生怕仙門的人不知道啊。”
“驚動仙門之後給你們府首找麻煩就不好了！”
“哎，也不知道她到底去哪了。”
“計府首……”
“計燦……”
一群魔遊遊蕩蕩地在街上飄來飄去叫着她的名字，計燦又好笑又糾結。
不僅不知道這次回魔界又會遭遇什麼變數，也不知道在自己能不能找到那位已經突破術宗的前輩。
但蒼天有眼，千萬年來沒有一星半點的消息居然在她有生之年碰到，無論如何，她都要盡力一試。
想好的計燦趕了上去從後面叫道：“刑抒，我在這呢。”
刑抒他們聞言轉頭，等看見計燦後激動道：“終于找到你了，要是你不見了回去我得被萬魔司裡的同僚罵死。”
不光萬魔司就連都城上下的魔都對這位計府首萬分看重，在自己手上弄掉了那他可真沒臉回魔族了。
隻怕還沒到堕魔域就被父王和兄長大義滅親了。
刑抒長舒一口氣問道：“計君你剛剛去哪玩了。”
計燦尋了個由頭緩緩道：“我化作求仙凡人沿着城外的海邊逛了一圈找進島的路。”
刑抒點點頭，“真是你行，這麼一會玩的時候還惦記着公務。”
計燦跟他并肩在街上走着，故作嚴肅道：“蓬萊島入島陣法詭谲多變，我們這幾天慢慢找。”這樣她還能多待幾天。
誰知刑抒摩了摩手掌，突然神秘地挑眉道：“别的不說，這次回去你可要請我去秦夢館坐上一坐。”
“嗯？”計燦不知道好好的怎麼牽扯到秦夢館了。
刑抒看出計燦的困惑，手中抓握間變幻出蓬萊島令牌抛了抛：“今天夜間手下的一隊魔兵居然抓到了島外落單的一名蓬萊島弟子，沒想到吧。”
“現在那弟子正押在客棧之中，我派了好幾位魔兵看守肯定走脫不了。”
“到時候讓他帶我們入島偷偷晃上一圈，這樣我們回去也有交代了。”
？？？
哪個同門這麼慘被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