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遊地點定在淮甯遠郊的留霞山,距離一中稍遠,車程一小時左右。
四月十五日一大早,數輛大巴便停在校門外等候。
在淮甯市所有的景點中,留霞山并非聲名最著,僅以山頂絕倫的霞色而聞名。但它山體不高,春日來時,漫山花色,是個春遊的好去處。
梁女士稍微組織了下隊伍,大家便陸陸續續上了車。
天氣晴暖,又不必穿校服。餘青痕便穿了一件素色短袖,搭一件水藍色防曬外套。
她行裝簡易,隻背了個米色雙肩包,或許是為了方便行走,倒是難得戴了個發卡,藍色,别上了左側的碎發,愈顯氣質清新。
梁窈無異議地和餘青痕坐在一處,一向披着的長發用粗粗的發圈紮成個高馬尾,化了點不明顯的淡妝,唇色鮮亮,整個人看起來朝氣十足。
和在教室裡一樣,蔣楠坐在她倆前面。她和另一個叫高靜的女生一起,手裡抓着一本英語單詞書。
她和平日裡倒沒什麼不同,發間唯一多出的一個花朵發飾,還是坐下後梁窈順手給她夾上的。
還未發車,車上各自吵嚷地說着話。
梁窈問餘青痕自己是不是該換個唇色,說昨天有雨但還好今天放晴了,餘青痕不時點頭回應。
蔣楠默默抱着她的單詞書念念有詞,偶爾側過頭,看看窗外來往的行人。
旁邊的高靜則開着包口,暗暗亮着手機屏幕看打歌舞台——
這次春遊倒沒有明确禁止帶電子産品,但平日提的多,大家還是傾向于謹慎行事。
看人差不多到齊,梁女士便站在車頭處,拍拍掌道:“差不多到齊了吧?我點個名。”
她調出班級名單,名單按姓名首字母排序,才念了沒兩個,到了“池舟”,便卡了殼。
“池舟?池舟?”她看了眼與梁窈隔一條過道的林文, “沒來嗎?”
林文邊上沒人,也正疑惑着。
他不清楚,便搖搖頭,臉上寫着“老師我不知道哇”。
“行,那先下一個……”
梁女士才要繼續,左手邊的車門處,突然竄上來一個挺拔高大的身影,嗓音清亮道:
“老師不好意思啊,來了來了。”
梁女士一轉身,差點沒被他閃瞎眼。
不知池舟是否是連夜去了趟哪家美容院,他發色補得鮮亮,臉上一絲疲态也無。
笑容明朗,脖子上挂了條銀灰重金屬鍊子,單手拎着個黑色大包,白t水藍牛仔褲,青春得像是要即刻出發街拍。
“……打扮得挺是回事,來了就去坐着吧。”
梁女士無語凝噎,擺擺手,放他過去。
“那我們接着點名……”
池舟朝林文走去,氣勢所迫,林文趕忙往裡挪了一個身位,把過道讓給池舟。
同時目瞪口呆道:“容光煥發啊哥們……”
池舟微微一笑,并不多言,同時側目去看餘青痕,卻見餘青痕不知何時已經微微阖上了眼。
她坐在窗邊,和池舟隔一個梁窈。
晴光投過疏密有緻的街邊枝葉,覆蓋在她素白甯淡的面容上,影影綽綽地浮動。
……她沒看我。
池舟轉回目光,從包裡摸出手機,放在掌心轉了一圈,同林文說:“開把遊戲,來不來?”
一小時說長不長,至少對于後半程真的睡過去的餘青痕來說,是很快的。
她被梁窈叫醒,随手扣了頂帽子往下走。
這次春遊主要是自由活動,結束前能到山腰集合就行,因此才下車,四下便三三兩兩地聚集起目的不同的學生來。
正是春日盛時,便是山腳下,漫山遍野的各色花樹也都綴足了花朵,粉若蒸霞,白若飄雪,盈盈流芳。
梁窈帶了個CCD,她早在七天前,便一早抱了出片的決心,見此盛景,抓起她的CCD就一個勁兒地準備取景。
不光是餘青痕被她逮住幫着看包,蔣楠也從找了個角落栽下看舞台的高靜那趕來給她打光。
用盡出片pose五十式,她又忙着抓餘青痕和蔣楠來入鏡,大攝影師能力覺醒,上蹿下跳地給兩人分别拿下數張她自得的人生照片。
末了,她還想來張合照,卻發現自己早上帶錯了自拍杆,是稍嫌短的那一支,三人合照,即便有臉撐着,也怎麼取景都難看。
一時間,梁窈陷入了苦惱。
她抓耳撓腮一陣,眼睛一瞥,忽然看見了站在不遠處樹下,望着這頭充男模的池舟、林文二人。
當即招呼道:“哈喽,那邊兩位,有人能幫我們拍張照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