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情書的那一封。
她自那日後第一次展開紙頁,隻見上面正寫着:
【第一次見到你,是在清明節前的那個雨夜。
我目睹你在雨裡不顧自己,把傘留給了一隻小貓,背影看起來那樣溫柔而潇灑。
隻是一面,我就記住了你的身影。】
【…………】
【再見到那隻小貓,是你在下水道旁,不嫌髒污地抱起它。
你向我問路,帶着它去了醫院,于是我終于确認,那天留下傘的人,也是你。】
【以上,就是我心動的全部曆程。
想要告訴你這些,也想要向你請求一個機會,
請問,我可以追求你嗎?】
落款日期是四月出成績的那一天,姓名是池舟。
……收到信的那天,信上所提及的這兩件事情,通通都沒有發生過。
通通都不是餘青痕經曆的。
餘青痕知道這信上有時會提前出現一些未來的事件,但對“過去”的表達,卻是經過餘青痕驗證的無誤。
她不免想,現在的池舟的這份感情,是否完全錯認了人?
身在不同的時空,發生着有差異的事,所以“感情”能夠一概而論嗎?
現在的池舟到底為什麼“追求”她呢?兼具真誠與簡陋随意的“追求”,算是什麼呢?
在池舟最開始靠近自己的時候,餘青痕隻以為是一時興起,果然,一句“沒有意義”後,池舟的做派在她看來便更近似于玩鬧。
她因為對莫名信件的好奇而容忍,又因為絢爛的夕陽而展顔,最後因為敷衍的成績“失望”。
不是她在希望池舟給她一份純真愛慕,反而那才是她所抗拒的,餘青痕沒想過那些,她隻是偶爾也願意和池舟做朋友,隻是不能接受被錯認,被輕佻淺薄地追求,不能接受不明白的混亂。
即便有些事倘若說得明白了,結果也隻有道别。
看完這封信的那天,餘青痕想了很多,直到自己也難以捋清思路。
而信收到今日,也沒什麼好再探究了吧。
她如此想,分辨不清的感情、沒有發生過的事,既然都不能去問一無所知的、有可能真心喜歡她的池舟,那就快刀斬亂麻吧。
安靜地離開和疏遠,這是餘青痕擅長的事。
直到今天,直到餘青痕救起那隻幼貓。
她才倏忽在昏淡的路燈下恍然,原來有些事是注定發生的,不論早晚。
那麼,既然如此,要怎麼樣對待池舟呢?
要怎麼樣對待,和她一同救助了小貓,和她一樣喜歡小狗,才問過她能不能問化學題的池舟?
餘青痕不清楚,處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人際關系,不是她所擅長的事。
……暫時順其自然吧。
餘青痕頭一回知道,自己原來也是會說“先放一放”的人。
就在這時,空氣裡浮現淡淡的燒灼味道。
又一封信,懸空着在餘青痕面前浮現。
餘青痕不由得擡手,将它抓在手裡,慢慢拆開了。
【24年5月1日晴
情書已經寫好了,但大概送不出去了。】
……等等,原來她四月底收到的那一封信,沒有送出去啊?
【雖然署了日期,但原本想挑個好一點的時候給她的。
誰能想到拖着拖着就發現她有男朋友了哈哈哈哈……】
……?
【哦,也不一定是男朋友。我不能胡亂猜測。
但是,哈哈哈哈,那麼親密,長得又那麼不像,不是男朋友感覺也差不多了哈哈哈。】
餘青痕看着這滿屏的“哈哈哈”,感覺這人可能要失心瘋了。
不過……很不像嗎?
餘青痕找了面鏡子,對着觀察了一會自己,又回憶一番秦放的臉——倒不是她忘了秦放隻是小姨的養子,而是因為,其實秦放是她父親秦安家裡的小輩。
出于一些原因,他被過繼為餘青痕小姨的孩子。
觀察一會,餘青痕因為沒記住秦放的模樣,沒得出結論,接着往下讀。
【算了,不送了吧。馬上也要高三了……
能每天看見她,就已經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