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阿迦娜回到地球的第十七天,也是她離開哥譚的第十七年。與十七年前相比,哥譚已經發生了劇變:那個時代雖然也有窮人,但經濟總體上還不至于蕭條;雖有幫派戰争,但一切都在警察的控制範圍内,政府也不因腐敗聞名在外;即便韋恩夫婦遭槍擊身亡,大企業仍然有一顆慈善之心,不像如今壟斷而剝削。
以前的哥譚沒有超能力者,沒有外星人,也沒有蝙蝠俠和瘋狂的罪犯。如今的哥譚卻淪為罪犯之城,徹底變成了阿迦娜不認識的模樣。
阿迦娜以為這些變化已經足夠震撼人心,但她萬萬沒想到連食物都發生了變革。芥末漢堡,真是太新穎了。
“我是保守派,但,是的,給我一個,再給我一個我平常吃的那種,抹花生醬的。”不願掃朱麗葉的興,阿迦娜咬牙點了點頭,“而且,親愛的,不用給我免費,我今天賺了一大筆。”
“我看見了,白天有好多人進到你的店裡。”朱麗葉手腳麻利地幹起活,“現在占蔔好像很流行。我女兒也總唠叨這些,她快被期末考吓死了。下次你一定要給我好好算一算。”
“你想算的話,現在就行啊。”
“真的嗎?”
“當然。免費給你算。”
朱麗葉沖阿迦娜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那太好了!等我給你做完漢堡。我從來沒有機會接觸這些新奇的東西,我真是太好奇了……”
興奮過頭的朱麗葉往漢堡裡擠了大量的芥末,僅僅隻是看着她的動作,阿迦娜都有些想流淚了。她努力将注意力轉移到餐車播放的音樂上,這似乎是一首七十年代的老歌,後來被用作某部黑手黨電影的插曲。
黑手黨。這個詞讓阿迦娜又一次想起黑面具。雖然根據約定,他不會來打擾這條街,但幫派火拼最後會演變成什麼樣子,誰都難說。更何況這裡是哥譚,街頭混戰随時會演變成戰争。
“你今晚要忙多久?最近不太平,你最好早點回家。”盯着前後忙碌的朱麗葉,阿迦娜在沉思中重新開口,“或者住在我那裡?别看我的店很小,裡面的空間可大了。”
“我們有蝙蝠俠!擔心什麼?”
蝙蝠俠。那張名叫女巫團的牌出現在阿迦娜的腦海。
“嗯。”阿迦娜敷衍地贊同道,“可他最近有些心不在焉呢。”
“這倒沒錯。我好像很久沒看到他的羅賓了。”
同一張塔羅牌存在着多種含義,女巫團可以解讀為團結、合作和熱情,也可以解讀為缺位、迷失與對立。
“羅賓是孩子,說不定和你女兒一樣在忙期末考試。”
“的确!你說羅賓是誰的孩子?”這句話像一個開關,忽然打開了朱麗葉的話匣,“蝙蝠俠的嗎?那他的母親是誰?誰能征服蝙蝠俠?我的女兒最近在寫一部小說,她認為蝙蝠俠和羅賓都是人工智能,背後另有人操作,我覺得很有道理,哪個活人能做到蝙蝠俠那樣無所不能?但話又說回來,我之前就遇到過重傷的蝙蝠俠,他‘砰’一聲砸在了我的車上!蝙蝠俠渾身是血,就在我面前!我吓壞了,但他是個好人,明明一身傷還在安撫我的情緒,之後還給我寄了一筆錢,讓我買了這輛更好更新的餐車,我能有現在的收入,真得感謝蝙……”
如果現在不打斷朱麗葉的話,她能從這次和蝙蝠俠的奇幻經曆一直談到十八世紀她據說是吸血鬼的祖輩一路燒殺搶掠橫穿大西洋來美洲定居的故事。阿迦娜趕緊插嘴:“我知道。我知道。你和我說過很多次了,朱麗葉。今晚早點回家,好嗎?”
“沒問題,女巫大人!”朱麗葉把兩個漢堡塞進袋子,從窗口處遞給阿迦娜,“但首先,你得給我抽幾張牌!我想今晚我可以睡在你那裡,如果真的不擠的話。我可以給我女兒打個電話,她已經十八歲了,能照顧好自己。”
“當然,朱麗葉——”
阿迦娜甚至沒來得及收回接過包裝袋的手。
子彈的速度比她預想得更快,它迅速打破餐車的窗戶,穿過朱麗葉的頭骨,将鮮血噴濺在阿迦娜的手和漢堡上。朱麗葉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她的臉上還挂着笑容,腦袋便徑直砸在了菜闆上。醬料和血液混合在一起,濺向車子的四面八方。
阿迦娜呆滞地看着這一幕,時間在她眼中應該更慢一些,然而,兩秒鐘後,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朱麗葉死了。
阿迦娜的嘴唇開開合合,最終隻能勉強吐出幾個音節:“……朱麗葉?”
“所有人!不許動!”她的身後,一個男人在槍林彈雨中嘶吼,他的聲音蓋過了她的呼救,“法爾科内今天接管這條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