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罵平兒:“寒冬臘月的,還不将你奶奶扶回去歇着?”
平兒忙上前将鳳姐扶走,鳳姐不願,掙紮着求情,王夫人也呵斥道:“這事老太太和我自有主意,用不着你。”
鳳姐這才哭着被平兒等人拉走了。
賈母氣了半晌,讓人将尤二姐挪到邢夫人院裡,命邢夫人好生照料,孩子生下來再說。
尤三姐自是不滿,但尤二姐知道自己有孕後欣喜若狂,反勸她妹妹,尤三姐隻得作罷。
至于賈琏,賈母隻讓賈赦打了他幾闆子,又讓去祠堂跪一晚。
賈琈知道處理方法後,一點不意外,規矩總是為了權力讓步,隻是可憐這幾個孩子。
幸好賈母見鳳姐剛生育,賈琏又被打,擔心巧姐兒傷心,命她搬進大觀園與探春同住。
這事過後,鳳姐不得與女兒生活,心内難受又無可奈何,隻得安靜下來。
一月,忽收到林如海的來信,蒙皇恩升任禮部尚書,已派管家進京置辦宅院,自己預計三月入京。
衆人得知,欣喜若狂。
賈母欲讓他在榮國府同住,又想到他是天子近臣,如今又貴為禮部尚書,自然不能同住,遂收了心思,命人協助林管家辦事。
寶玉一邊為黛玉高興能父女團聚,一邊又怕黛玉搬走,在旁悶悶不樂。
賈母見了,忙哄道:“縱使你姑父來了,他忙,那邊又沒人,你林妹妹也是要陪着我的。”
寶玉這才開心起來,去與黛玉籌劃日後見面之事。
賈琈知道後,卻高興不起來,這等大事,賈府沒一個人提前有消息,還是管家上京帶了信來才得知。
遂往賈珠院去。
賈珠見他來,苦笑道:“我也是收到姑父來信才知。”
“這幾年……”賈琈低聲道,“還是不行?”
賈珠搖搖頭:“這點投誠聖上不會看在眼裡,且我父親同東宮走得近,隻是……”
猶豫些許,接着道:“他能力不夠,出京許久,做事都沒什麼水花,太上皇又見我能力平平,你雖成功進學,但成績墊底,常年搗鼓的不是些玩物就是讓女子習武這類消遣的事,才能維持現在的平衡。”
賈琈道:“所以現在要往上,除了放棄其他人,就隻能投靠東宮?”
“東宮從小随太上皇長大,深得恩寵,繼承了太上皇的所有助力,賈家根本排不上号。”賈珠歎氣道,“且東宮能力不行又疑心太重,連公主受寵他都接受不了,聖上又年輕,日後定還有子嗣,太上皇卻……”
賈琈聽到這就明白了,不再多說,轉而問賈珠:“大哥可考慮過帶家眷外放?”
“府内外這麼多人,若是外放,隻能砍掉雜枝。”賈珠不以為然,“那祖宗家業就毀于一旦了。”
賈琈不同意,道:“為什麼不讓雜枝自己落地生長?一味托舉隻會讓他們耽于享樂,不思進取,如今已有尾大不掉之勢,再拖下去主枝會枯死的。”
賈珠沉默下來,又道:“至少現在不行,我得保證他們離了主幹還能活下來。”
“你不放手怎麼知道不行?”賈琈勸道,“現在外面都能看出腐敗了,不快點剔除爛肉,隻會越傳越廣。”
賈珠聽了皺眉看向賈琈,思索片刻,忽道:“你二哥那事确實是他不對,但那尤二也不是被威逼利誘的,你便是再憐香惜玉,也不要因此同兄弟家人又了隔閡。”
賈琈看着賈珠眼神裡的認真和不贊同,突然意識到再包容自己這個異類,他也是古代貴族階級的人,對女子和底層人有可憐和痛惜,但沒有尊重。
若是以前,賈琈許會覺得傷心和悲哀,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此時内心竟毫無波瀾,笑道:“是我想岔了。”
賈珠見他并無異樣,點頭道:“這事既已過了,就不要再提,你日後安心在國子監讀書。”
“有大哥你和林姑父叫到,我不去國子監也無妨。”賈琈笑道,“我想過段日子出去遊學,不然整日閉門造車,沒有親自走過看過,日後便是做了官也容易被底下人糊弄。”
賈珠自然知道遊曆的重要性,但堂弟好似對家族沒什麼認同感,若一直在外,日後不知還會有什麼出格的想法。
因此沉思片刻後,拒絕道:“再過一兩個月姑父就到了,今年又是祖母八旬大慶,好不容易有阖家團圓的時候,你若不在,她老人家如何高興得起來?”
賈琈本也沒抱希望他會同意,遂笑着應下。
賈珠見狀,道:“且你就算不在國子監待多久,也要去認認人,遊學的事,明年再商量也無妨。”
此事便這樣定下,賈琈悶悶從賈珠院中出來,回了大觀園。
剛進園,便被黛玉房内的小丫頭攔住:“三爺可回來了,姑娘們都等着您呢。”
“怎麼聚一處了?”賈琈笑道,“林家來的人走了?”
“已經走了。”那丫鬟回,“林府送了個嬷嬷來,說是香菱姐姐的母親。”
還未說完,兩人已到潇湘館。
穿過竹林間的小徑,就聽屋内傳來低低的哭泣聲和衆人勸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