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三是賈母八旬大慶,自二十八日起府内便大宴賓客,賈琈也早早請假回府。
這日是賴大等管事人湊的家宴,賈母連日勞乏,今日隻露了面便讓賈政等人管待。
賈琈随賈珠同衆人熱鬧到晚間,又去同賈母定省,邢夫人等剛服侍賈母用過晚飯。
賈母歪在榻上對賈珠、賈琈道:“你們母親也乏了,你們早點陪她們去歇歇。”
衆人忙答應着退出去,隻邢夫人起身後踟蹰着不肯走。
賈母看不慣她那樣,但又得給賈琈面子,閉眼道:“老大家的留下吧。”
邢夫人忙給賈琈使了個眼色,賈琈隻得去旁邊廂房等着。
見人都走了,邢夫人方笑着道:“老祖宗,琈哥兒今年16了,又常在國子監讀書,每月隻能回家兩日,我想着要不要……”
還未說完,外面一陣吵嚷聲。
賈母問道:“什麼事?”
賈琈已在外面問清楚了,忙進來回:“老太太,是伺候尤氏的丫鬟來回,尤氏發動了。”
“那去找穩婆。”賈母道,“找我做什麼。”
“她說那穩婆受人指使,要用帶鏽的剪刀。”
賈母這才直起身:“老大家的,你還不去看着?”
邢夫人忙起身應了退下。
賈琈也随她一同回去。
剛到尤二姐院門,就見賈琈送給邢夫人的丫鬟冬凝帶着幾個婆子守在門口,旁邊押着府裡為尤二姐準備的穩婆。
冬凝見二人來了,忙上前回邢夫人:“太太,人已經審過了,也派人去重新請了穩婆,正在裡面接生。”
邢夫人見她都做完了,方放下心來,厲聲問才趕來的王善保家的道:“怎麼回事?”
王善保家的本是趁着主子們忙偷個懶,沒想出了這事,現在自然說不出來,隻得跪着被邢夫人罵。
冬凝忙上前扶邢夫人:“這幾日大家都累了,一時不妨,如今這人已經審了,還等着太太拿主意。”
“還是你得用。”邢夫人這才放過王善保家的,命她在此守着。
帶着冬凝回自己院子,問道:“審出什麼了?”
冬凝面露難色,邢夫人會意,揮退了衆人,又趕賈琈回去休息。
冬凝這才道:“那穩婆說,是二爺房裡的小妾秋桐給了她二百兩,隻讓她到時用那生鏽的剪刀,就算到時母子平安,這二百兩也是她的。”
“秋桐?老爺給琏二的?”
“正是。”冬凝悄聲道,“這些時日,那秋桐時不時便讓丫鬟送東西過來,那些東西都讓人看過,并沒什麼特别的,隻是每次來過之後這尤二姑娘都要病一場。”
“這深宅裡,什麼都能讓人拿住把柄。”邢夫人冷哼一聲,“除了這冷言冷語,似刀又無形。”
說罷,吩咐冬凝:“你将人送去琏二爺房裡,讓他自己處置。”
冬凝依言去了,賈琈方進來。
邢夫人見他進來,忙說:“怎還不去休息?”
賈琈笑道:“我明日就要回國子監,今日想陪陪媽。”
“我的兒,你用心讀書就是,不必擔心我。”邢夫人很欣慰兒子沒因先前的事疏遠自己。
“媽今日要同老祖宗說什麼?”
邢夫人拉着他坐到自己身邊:“你也16了,旁人像你這麼大時都訂親了,我想着你又不常在家,不如先搬出來,不然議親時不好聽。”
“媽操心這個做什麼?”賈琈道,“我現在還不想議親。”
“老太太親口說了寶玉得晚些成親,你本就比他大兩個月,再拖下去老太太有好的都給寶玉了。”
賈琈笑道:“媽難道還不知老太太的心思嗎?”
“老太太同意有什麼用。”邢夫人嗤笑,“二房那個會答應?她那心思,指不定哪天就給攪黃了。”
“現在林姑父升任禮部尚書,我聽珠大哥說聖上多次當庭誇贊姑父。”賈琈勸道,“以寶玉的身份,要娶林姑父的女兒還是高攀了。”
見邢夫人低頭沉思,又道:“且我現在隻是個秀才,府内當家的又是二房,旁人稍微打聽打聽還願意嫁?”
邢夫人愁道:“那可怎麼辦?”
“我還小,先等等,待父親或者二哥真的管家了,我也考上了舉人、進士,媽還愁什麼?”
邢夫人聽他分析一遍,覺得有理,點頭道:“就聽你的。”
“媽不用着急,我自有打算。”賈琈又道,“至于住處,我每月就回兩天,便住在園裡也無妨,況且那裡面還有我種的東西呢。”
邢夫人也想起每年供給賈母和自己的各類瓜果蔬菜,這也是自己比二房有面子的底氣之一,遂答應了。
賈琈見她應下,沒再說什麼,隻聊些國子監裡的事給她解悶。
邢夫人很享受和兒子這般閑聊,但見時間晚了,尤二那邊自己也不好一直不露面,便催道:“這幾日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
“媽也早些休息,那邊自有大夫和穩婆。”
見邢夫人應了,賈琈才入園來,未到門口,就見有一人在那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