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兢雖然不知道闖進來的人是誰,但是混迹官場多年他知道眼前的這位婦人定然與身後坐在高處的公主殿下有着幹系,是以他隻詢問了名字并未命人上殺威棒。
蘇明珠進來的一瞬間就注意到了角落裡的蘇珏,雖是蒙着面,但母女連心,她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女兒。
定了定心神蘇明珠從容的雙膝跪地“民婦蘇氏蘇明珠拜見知縣大人。”
“蘇氏,你為何要擅闖?”
“大人容禀,民婦乃李大楚結發妻子,無意擅闖,想求大人允許民婦與這李大楚和離。”
蘇明珠并不清楚李大楚為什麼會求救,她并沒有命人向衙門狀告李大楚,也不知道為什麼失蹤的女兒會在衙門現身,且看起來似乎與上方那位通身富貴逼人的姑娘是認識的,她沒錯過方才兩人對視的那一眼。
即使什麼都還不清楚也不影響她待在這裡,女兒在哪兒她便在哪兒。
對于李大楚求救她不置可否,在她看來這是李大楚他活該。
李兢聽她這麼說也不做過多的盤問“此事稍待,且等本官将李大楚的案子了解另行決斷。”
蘇明珠毫無異議,就算官府不判和離也無妨,李大楚不過是蘇家贅婿,一紙休書便可了結,她現在想知道先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明珠的出現中斷了李兢原本的打算,不得已再次盤問“李大楚,有人狀告你……”
沒等他的話說完蘇明珠再次打斷“大人明鑒,民婦先前沒說好,我要告李大楚下毒害人,意欲謀殺民婦。”
在李兢開口的那一瞬間結合昨夜荷月說的話蘇明珠突然想明白為何女兒會出現在這裡。
恐怕是珏兒為了救她想要走官府的路子。
幾次三番的被打斷,即便是知道蘇氏與公主有幹系李兢心中也不免得有些忿忿,剛想着拒絕便聽見左上首又傳來一聲輕咳。
“蘇氏,按大昭律,你并未向本官遞交狀紙,如何能狀告李大楚。”
“瞧我這一急,什麼事都亂了。”說着從袖中抽出一份有些褶皺了的狀紙,“這是民婦請人代寫的狀紙,還請大人一觀。”
這狀紙乃是她今晨命人去書鋪找了書鋪老闆代寫的,原是打算用來吓一吓李大楚沒想到在此刻派上了用場。
低着頭畢恭畢敬的将狀紙舉起,坐在右側記錄的楊師爺起身接過狀紙交給了縣令。
蘇明珠低着頭心中其實有些沒底,微微的擡頭便看見知縣正在看狀子,這一眼恰好又瞄到了正襟危坐的趙棠。
蘇明珠耳尖自然聽見了剛剛那一聲輕咳,心中暗自揣測這女子看起來是友非敵,恐怕是哪位心善的官家小姐叫珏兒遇上了,大發慈悲的想救她們母女的性命。這麼想着蘇明珠心下稍安,對着看過來的趙棠報以一笑。
趙棠注意到了蘇明珠的視線,也略略笑了笑。這位蘇老闆是個聰明人,而她最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
李兢雖是在看狀紙,卻也不忘觀察蘇明珠的反應,見她一笑雖是斜背對着趙棠也能估摸出身後之人的的反應。
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李兢悠悠道“按理說本官此刻不該接你這案子,可如今人犯在此,你這苦主也在,那便一并審了。”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蘇明珠明白這多虧了上面的那位貴人,是以謝的誠心實意。
若是今日沒有這貴人珏兒孤身一人狀告生父怕是會被整個懷安縣戳着脊梁骨罵不孝,一輩子擡不起頭來,唯有她這個苦主狀告最為适宜。
“苦主蘇氏你且細細講來,這李大楚如何下毒,如何害人的。”該走的章程李兢沒有落下,問道。
蘇明珠仔細斟酌道:“一月前家父作古,頭七還沒過李大楚便攜外室進府,此乃不孝;後李大楚縱容那女子投毒意欲害我性命,多年夫妻情分竟不如外室,不仁;投毒後李大楚觊觎我蘇家家産,不義。”
“此等不孝不仁不義之人還請大人為民婦做主判我和離,與他一刀兩斷,還家父、還民婦一個公道。”
這些話在狀紙上寫的清清楚楚,李兢聽完點了點頭,心中已然有了數。。
李大楚卻慌了神。在蘇明珠說他不孝之時他就想阻攔可惜卻被左右衙役制住動彈不得,隻得眼睜睜的看着蘇明珠把他做的醜事一樁樁一件件抖落出來。
“苦主蘇氏,你所說的這些可有人證?”李兢撚了撚胡須再次問道。
蘇明珠想了想道“有,家中仆人皆可作證,鄰裡中興許也有人見過那外室,至于被下毒的藥,也都留有藥渣。”
她一向謹慎,每每入口的東西都會命荷月留出一些,這次中毒時所用的藥也不例外。
李兢為官多年自然不可能隻聽蘇明珠一家之言,看向李大楚“人犯李大楚,蘇氏所言屬實?”
這要命的事李大楚自然是不肯承認,忙不疊的搖頭“胡說,這女人是胡說,大人千萬别相信她。”色厲内茬,一看便有些不對。
李兢也不多費口舌,命左右将人拖下去殺威棒伺候。
十闆子打下去李大楚是慘叫連連,蘇明珠背對着李大楚,雖然看不見聽這慘叫聲也是大感快慰。
蘇珏遠遠的看着,面紗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