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的聲音不算大,可謝敏诏畢竟是個習武之人,耳力勝過常人許多,自然也是聽到了的,面上雖毫無異色,但心中想了什麼卻隻有他一人知曉。
趙棠此時已經從太師椅上起身,看了一眼依舊跪着的謝敏诏,道:“謝千戶便雖本宮一同接旨吧。”
說完自顧自的快步邁出了書房。
趙棠帶着輕霜、步履匆匆前去沐浴更衣,,暮雪則去命人擺放香案等一應舞什。
半個時辰後終于趕在宣旨儀仗到來之前将一切準備完畢。
來宣旨的竟是個熟人,正是常與她通風報信的小周公公。
周公公手持聖旨,身後跟着儀仗,頗有些聲勢浩大的意思。
“羲和公主接旨。”
趙棠身着繁複朝服幹脆利落的行禮。
待周公公宣旨罷,趙棠高聲道“兒臣接旨,謝陛下。”
“殿下快快請起。”
待趙棠将聖旨收至香案供上香火後才看向來者。
周公公一改面上的整肅之色,換了副面孔。
“殿下離京數月,陛下與娘娘十分挂念殿下。”周公公面上挂着笑,滿是謙恭之色。
趙棠聞言點點頭問道:“本宮離京許久,父皇母後在京中可好?”邊說趙棠邊朝着正廳走去。
“陛下與娘娘安好,娘娘還命奴才捎了一封信。”周公公綴在趙棠一步之外的地方進了正廳,待趙棠坐下後鄭重地将那封從玉京時便一直被他妥帖收着的信。
輕霜上前接過信遞給趙棠,拆着信趙棠也沒忘了從周公公這裡打聽玉京的消息。西南距離玉京兩千餘裡,消息傳的太慢,若是什麼都不知道,等到回京後怕是會兩眼一摸瞎,看熱鬧都趕不上熱乎的。
周公公自然是知道趙棠的心思,也不藏着掖着,照實了說。
趙棠将手中的信啟封一面聽着周公公的話。等她将信看完,周公公也說的差不多了,室内落下了一地的無聲。
來信寫的很簡單。正如趙棠離京時預想的那樣,有多少父母能拗得過孩子,即便這個孩子跟自己對着幹。
陳皇後在趙棠與林筱雅離京後便着人在玉京中散播消息,林筱雅奉鳳谕随公主府前往西南這一消息不過兩日便在玉京的官宦人家之中蔓延開來,為林筱雅的離京鋪排好了路。
隻不過在信的末尾趙棠注意到,姨母對此事頗有微詞,同母後也置氣了,看來确實氣的不輕。
“周公公一路舟車勞頓,”趙棠将信收起,看向暮雪“帶周公公下去歇息。”
周和并不着急回京,能夠得公主之命留在别院歇歇腳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他也能轉道去節度使府休息。
“謝殿下。”周和躬身拜謝便随着暮雪退出門。
卻說另一邊。自聖谕到時謝敏诏便沒機會開口,又等了大半晌趙棠終于想起話說一半的謝敏诏。
“若是軍中無事謝千戶今日便也在别院宿下,待你我二人事畢本宮再命人送千戶回營,如何?”趙棠面朝謝敏诏,看似商量,實則一錘定音道。
還在玉京時,向來隻有旁人等她,不曾有過她遷就旁人的道理,現下雖身在西南,可這裡同玉京又有什麼差别。
謝敏诏出營時便與徐信徐校尉告了假一一禀明去處。
徐信無有不可,一口應下,是以此時謝敏诏并不着急回應,對于趙棠的提議自然是答應的,“多謝殿下。”
緊接着随輕霜也退出門去。
趙棠略坐了坐便起身徑直鑽進書房一直到月上梢頭也未曾露面。
趙棠進了書房沉吟片刻寥寥數百言的書信一揮而就。這已經是她這個月寫給林筱雅的第二封信,上一封信尚未有回複,趙棠疑心是否出了什麼事緻使林筱雅無暇回信。
将信收好蓋上戳子趙棠擡頭揚聲道:“輕霜。”
“殿下。”輕霜聞聲快走幾步行至桌前行叉手禮。
“送去益州府,”說完将信遞給輕霜,“切記,一定要送到表姐手中。”
說完便自顧自的低下頭忙起了其他的事。
輕霜安靜的退出書房留下暮雪一人守在書房門口等候傳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