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棠聞言深深地看了季明一眼,也不藏私,說了幾個地方,最後又添了一句“季大人與夫人若是想要玩的盡興,最好同薛老告假幾日,玉京城外有意思的地方不少。”
季明其人,年輕又心熱,平日裡話雖多,但并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這樣的人實在是一個好用的人才。
趙棠在季明找上她的那一瞬間心中便生出了一個想法。若是由她開口提出炭價上漲一事難免有些小題大做嘩衆取寵,但是如季明這樣的年輕人,有熱血有抱負,頭腦又靈光,實在是一個很好的傳聲筒。
一些她不便開口的事情可以借季明的嘴在武成閣内傳開,最後一定會在官員之間傳播開來。
“多謝殿下,”要不說季明這個人善談,尋常人聊到這裡就該提出告辭,偏就他不一樣,他想接着聊天,今日薛成方不在,衆人手中的事也不多,他便放心大膽的開始同趙棠閑聊,“殿下覺得城外哪幾處的景色最美?”
若是放在平時趙棠這個時候已經準備閉嘴讓季明知難而退了,但此時她心裡有了别的打算,自然不會像從前那樣随意地聊幾句便轉身忙手中的事,她自然而然的接話,甚至有意将話題扯遠。
趙棠說了幾個地方之後狀似不經意問道,“城外的景色各有各的不同,季大人為何想着分個高低?”
“拙荊年少,總喜歡看些不一樣的,與旁人不同的,可我也不清楚究竟有什麼不同。”
趙棠看了一眼季明,眼前的人如今不過二十出頭,想來夫人更是年少,貪愛與衆不同實屬人之常情,趙棠又說了幾個地方,“這幾個地方雖也在城郊,隻不過與其他地方有些不同,遠了些少有人知道,尊夫人應當會喜歡。”
前頭趙棠提的地方确實是城郊賞景秋遊的好去處,後頭這幾個卻帶了私心,玉京地處偏北,九月已是末秋,為過冬準備早的人家此時家中已經預備着買煤炭過冬,更容易發現問題,如果沒能如願,趙棠看了一眼季明,也還有其他的辦法。
“殿下實在是熱心腸。”季明謝道,年輕的面孔上帶着喜色。
趙棠心中感慨,這樣自在肆意的笑果然在年輕人的臉上更為賞心悅目,旋即便想到,在西南時似乎從沒在謝敏诏的臉上見過這樣張揚肆意的笑,無論是成功亦或是失敗,謝敏诏臉上的表情都不會有多大的改變。
想起謝敏诏趙棠不免的便想起了阙菱和桂三娘,還有木蘭軍。若是炭價上漲一發不可收拾,恐怕木蘭軍軍中過冬也不好過,西南凜冬雖說與玉京不能相比,但若是炭價上漲,這個冬天恐怕也不好過。
看來還是需要再給蘇珏書信一封,趙棠心中如是想着,心中有了事再看眼前想要繼續閑聊的季明便有些不順眼。
“季大人今日手中的差事忙完了?”趙棠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臉上的笑一瞬間凝滞,季明高談闊論的打算在這一刻破滅,“殿下實在有些沒情趣了。”說着略帶遺憾的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句話根本不能叫趙棠放在心上,與自己的同僚為何要講究情趣,就算是要講也該是與他她的驸馬講。
武成閣事少時便能早些下值,平日裡都是酉時下值,今日申時末趙棠便出了武成閣朝着自己的鳳栖宮去,她心中挂念着木蘭軍,急着再往安慶府送一封信。
這封信寫的簡單,隻不過信中唯一要強調的是,蘇珏不能與木蘭軍有過多的牽扯,起碼在明面上,安慶府蘇氏商鋪與西南黔中府木蘭軍不能也不該有任何關系。
如往常一樣這封信輾轉幾手之後被寄往安慶府送到蘇珏的手中。将信送出去後趙棠再一次的收到了林筱雅的信。
這次的信中并沒有說什麼事,隻是寫了一篇文章,文章并不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而是出自林筱雅。
趙棠将信在桌子上擺好,在書架的最下面拿出了三百千。三百千是她年幼時的啟蒙書籍,年齡漸長後便被擺在了最下面最不起眼的地方,尋常出了打掃無人注意。
這是趙棠與林筱雅兩個人才知道的密文。兩個人曾約定若是信中涉及朝政或者不便公之于衆的事那便以密文代替,而這不起眼的三百千便是解密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