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錢面前,鬼怪不足為懼,更何況又不纏着他們,為此許老爺多給了一倍聘金呢,弟弟的禮金也不用愁了,家裡的吃穿也不用愁了。
娘阿谀地對林歲調笑,笑得眼角的褶子堆一起:“許公子對你可很是滿意,很是心疼呢。”
“這不,擡了頂轎子,接你回去住着。”娘指着轎子,臉上都是喜色,與之相反,擡轎人眉眼間黑沉沉地透着陰沉。
好像這樁姻緣不是喜事,而是喪事一樣。
林歲走到轎口,又停下,回頭看了看滿臉堆笑的娘,有點猶豫,“女方結婚從家出嫁,住在男方家合規矩嗎?”
娘迫不及待上前,推着林歲進轎子,“娘怎麼會比你還不知道,聽娘的,不會錯。”
林歲半推半就地坐進轎子中,入眼一片粘稠的紅色,狹小壓抑,坐在轎子裡的林歲跟着擡轎人的步伐一起一伏,并不安穩。
寂靜中,林歲摸着她的心髒,咚咚作響,許是太興奮了,她要結婚了,和喜歡之人。
許府昨日的白幡全然不見,棺材也消失了,管家目光和藹,面帶微笑在大門處等候着林歲。
“少奶奶,請下轎。”
轎子一停,管家弓着身子,垂下頭,掀起簾子,恭敬地伸出一隻手,手上蓋着一張白手帕,聲音高昂。
林歲溫吞道:“不用了,謝謝。”
“少奶奶,跟我來。”管家後退一步,做着“請”的姿勢,引着林歲進許府。
亭台樓閣,假山奇石,行于綠蔭花/徑之間,清泉潺潺流淌,莺雀啼鳴,花草間的蟲吟聲此起彼伏。
“怎麼稱呼您?”路上,林歲尊敬地問。
“少奶奶,叫奴管家就好,無名無姓。”管家低着頭,眼睛看向地面,不敢直視林歲的眼睛。
“那能不能不叫我少奶奶?”林歲聽着少奶奶别扭,她有名字,身份不止于許玉的妻子,況且還未過門。
“少奶奶,抱歉,其它的都能滿足您,這個不能。少爺認定了您,那這是規矩。”
管家說話輕聲細語,動作恭敬順從,卻又處處透露出不敬感,“也請少奶奶不要用‘您’來稱呼奴,不合規矩。”
管家停在一扇門前,退到一旁,維持着低姿态的模樣,臉上挂着笑。
“少奶奶,接下來,您就住在這兒了,最近幾日,全府上下準備結婚之物,人員雜亂。”
“為了您,請您不要亂逛,盡量在房間裡待着,有丫鬟在門口候着,有需要請盡管吩咐。”
林歲頓了頓,怎麼有股要把她囚禁在房間裡的感覺,林歲的視線停留在低眉順眼的管家上。
“少爺在裡面等着少奶奶呢。”管家又做了個請的動作,不急不緩地說,好似隻是一句不帶任何意味的語句。
林歲定心了,等林歲進入後,緊随其後,兩個年輕的夥計和一名丫鬟看守門口。
管家确保她沒有逃跑的可能,耷拉下臉,囑咐道:“看好少奶奶。”才離去。
房内,許玉端坐在椅子上,輕抿了一口茶,喉結輕動,香茗落入腹中,又慢條斯理地将茶杯放下。
他不緊不慢提起茶壺,手腕微壓,水柱傾落,推至林歲面前,“喝口茶吧。”
林歲沒有先喝茶,反而瞧見了桌面上已經繡好的新婚蓋頭,她輕輕拿起,放在手心細細端詳。
許玉微微揚起下巴,修長如玉的手指輕敲桌面,透露出内心的期待。
針線粗糙,縫得并不精緻,兩隻動物勉強看得出是鴛鴦,卻一針一線勻稱綿密,看得出花了心思。
雖然有點不好看,但為了不損傷相公的自信心,當然得誇啦。
“相公,你繡得太好了!”林歲笑了笑,臉頰兩邊露出一對淺淺的酒窩,透露出幾分天然的嬌憨,“這對鴛鴦繡得那是一個栩栩如生。”
許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對自己的惱怒,但還是語氣強硬,不認輸地說:“這是一對龍鳳,龍鳳呈祥。”
林歲盯着蓋頭,與上面的兩隻動物大眼瞪小眼,可再怎麼看,也看不出龍鳳的影子。
“一看就是龍和鳳,剛剛看花了眼。”林歲嘴角牽起抱歉的笑,用蹩腳的理由為自己辯解。
許玉淡淡瞥她了一眼,轉過身去背對着她,傲嬌地哼了一聲,卻用餘光偷瞄着林歲的反應。
“我錯啦,原諒我吧。”林歲嬌嗔地扯動許玉的袖子,嗓音甜言蜜語,如同做錯事,撒嬌的小貓。
許玉象征性地點點頭,嘴角還是平平。
見此,林歲從後面貼近他的身體,嘴唇掠過許玉的發絲,飛快地碰了碰他的臉頰。
許玉的呼吸停滞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