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錦溪的剪刀從未見過血,哪怕是氣急了拿着跟人比劃,也不過是裝模作樣的吓唬,從未将人身上捅個窟窿。更何況捅雞捅鴨和捅人是不一樣的。
“我傷了人,江乘風,我...他會死嗎?要是死了,我是不是就殺人了?”魏錦溪語無倫次的說着,從身旁薅了一把草不停地擦拭手掌,直到手上厚重的鐵鏽味被濃濃的青草味掩蓋才堪堪停下來。
江乘風半蹲下去,雙手捧着魏錦溪和她對視,目光像月色下的湖,帶着沉靜穩定的力量,“魏錦溪,看着我聽我說,你做的很對。”話語擲地有聲異常堅定,“你做的很好。你不反擊他就會殺你,知道嗎?”
魏錦溪驚魂未定,在江乘風一遍遍的肯定下慢慢的冷靜下來,又問了一遍:“那他死了嗎?”
“沒有。”江乘風回答,伸手在她的頭頂拂過,“他跑了。”
“跑了?”魏錦溪重複呢喃。
“嗯。”江乘風點頭,将地上的剪刀撿起來用衣擺擦了擦遞給魏錦溪道:“要是真死了,那也是他罪有應得。”
魏錦溪難得見他說這麼狠辣的話,不過又一想,柯飛不死怕死的就是他們。傷了人的恐懼慢慢褪去,不禁懊惱自己的剪刀太短,不然還能捅的更深些。
江乘風将人從地上拉起來,走到火堆旁坐下。火堆剛剛被踢散了不少,但還有些許的火光,他拿着木棍将其聚攏又添了一把柴,重新将火堆燒旺。
篝火的溫度慢慢彌漫到人的身上,魏錦溪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看着湧起的火舌出神。江乘風也是一樣,不過他想的更加深入。
從順州再到回濟州的路上,遇到了兩撥自家人的暗害。先是田術,再是柯飛,一個是在镖局做了四五年的趟子手,另一個則是剛來镖局沒多久的镖頭。他想不出自己和這兩個人能有什麼私仇。
至于是不是镖局的仇家,呵,要是有人這般有本事,手腳通天般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收買镖師,又何必跟他們小小镖局過不去呢?
最重要的疑點便是柯飛動手前的那句,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這話像是悶雷一樣敲在他的心上。
家賊啊。
江乘風雖然不願細想,但腦海卻抽絲剝繭般觸碰到了事實的真相。江家一共兩房,而他是大房獨子,若是他死了,誰獲利最大呢?這麼一想,臉上便露出一絲苦笑來。
當真嗎?果真如此嗎?
江乘風不停的在心裡盤問,但懷疑的種子到底埋下。
魏錦溪坐在火堆前,到現在她已經徹底不害怕了,看到江乘風面色凝重一言不發不由得輕聲道:“你在想什麼?”
江乘風閉上眼長舒了一口氣道:“沒什麼。”
魏錦溪抿了抿唇,沉聲道:“你看我說的沒錯吧,他真不是個好人。”幸虧她陰差陽錯瞧見了,不然他們今天晚上絕對跑不掉。這麼一想頓時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嗯,今天多虧有你。”江乘風誠心實意的道謝。
魏錦溪得意的挺起了胸膛,不過很快又疑惑的問:“怎麼那麼多人想要你的命啊。你在老家得罪他們了嗎?”
細想下也覺得有些不對。因為從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中,她并不覺得江乘風不好相處,相反,她覺得他脾氣又好又有本事。
江乘風垂下眼去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一個是他不願相信更沒有證據,另外便是家醜不得外揚。
魏錦溪聳了聳肩膀說道:“話說那個柯飛不會再回來吧。我都不敢睡了。”說着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因為心有懷疑,上半夜她一直在裝睡,現在困的不行。
“不會,他受了傷不敢過來硬碰硬。”江乘風道:“你休息吧,我來守夜。”
“你成嗎?”魏錦溪問道:“剛剛你也沒睡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