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亦是萬萬沒想到剛上任了三天就被派出來拜訪客戶了，還是他根本沒有任何經驗的移民方向的客戶，周銳給的理由是他們都搞不了這個客戶阿姨，看看新人能不能推點兒進展。

樊大怨種站在别墅區外面，又把手機裡存的資料掏出來複習了一遍，然後穿過分不清是輕法式還是新中式的迷之設計花園長廊，硬着頭皮按下了門鈴。

開門的人是個保養得當的婦人，剛洗完澡，頭上還裹着H家經典色系馬紋浴巾。目光把樊亦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然後輕蔑地挪開眼。樊亦不用進門就感受到這女人的攻擊性，“您好，我是飛揚教育的業務咨詢樊亦，請問您是張女士嗎？”

“是我，進來吧，鞋套在旁邊鞋櫃上。”女人沒多看樊亦一眼，轉身往客廳走。

資料上顯示這位張女士已經42了，但看上去就是個年輕女人，應該沒少花錢在臉上。

這家客廳的裝飾就和女人身上的浴袍一樣豪氣又花哨，雖說樊亦之前也會買一些範家的款式，但這款五彩缤紛的浴袍穿在身上怎麼看怎麼像鹦鹉。

女人把腿翹在茶幾上，帶着鴿子蛋的手指撐着太陽穴，朝聲控喊了聲打開電視，從頭到尾沒招呼樊亦坐下。

樊亦懷疑自己命裡是不是和沒禮貌的暴發戶犯沖，走哪都能遇見。

自己幹脆也厚着臉皮坐在旁邊的沙發椅上，把資料從背包裡翻出來放在茶幾上鋪開。

“之前和您聯系的同事今天剛好有其他的業務抽不開身，不過已經跟我詳細溝通過您的需求，所以我把上次您和您家小孩關注過的幾個國家的項目都做了整理帶過來。”

女人斜了一眼桌上的資料，然後喊了聲：“黃姨！”

随後一陣小跑的聲音，從樓上下來一個穿着圍裙和袖套的大媽：“诶！來了。”

女人說：“餓了，去把早飯熱熱吧。”

大媽誠惶誠恐：“好嘞我這就去熱。”

被晾在一旁的樊亦看着大媽一路小跑，心裡開始敲木魚。

見女人目光挪回電視上，樊亦再次嘗試開始溝通：“那咱們先看看我們目前主推的愛爾蘭項目？速度快獲批率高……”

“我年紀大了，不吃早飯就低血糖犯暈，你稍微等會兒行不。”姓張的婦人揉着自己太陽穴，打斷樊亦。

樊亦閉上嘴，心裡繼續敲木魚。

終于吃完早飯，又把腿翹回沙發上，貴婦才悠悠開口：“你說吧。”

“好嘞，咱們繼續剛才愛爾蘭這個項目，它的申請要求隻需個人财富不低于200萬歐元的非歐盟公民……”

女人嗤笑一聲：”200w歐元有誰達不到的，别隻挑你們容易做的項目說。”

這個張女士的難搞點就在于她也不說自己需求，對項目的申請條件倒是挑三揀四，要碰到合适的國家基本無異于大海撈針。

“美國加拿大這些我同事說您都不考慮是嗎，其實北美地區華人多，教育體系優良，而且不考慮經濟方面的壓力的話投資移民都成功率高，隻是排綠卡的時間要長一些。”

“槍支和du都能合法的地方你叫我去？”

樊亦皺眉，又在打印紙上劃去兩個選項，過了一會兒又被排除掉葡萄牙希臘馬耳他這些靠購置房産就可以移民的國家，理由是語言不通。

樊亦開始懷疑這個女的就壓根兒就沒有買項目的打算，純粹為了找個人練嘴皮子。

所有項目都被否了一遍之後，樊亦眼看快沒戲了，準備表演退堂鼓：“那這些資料您先留着，我回去也再查查有沒有更合适的項目，之後再聯系您可以嗎。”

張女士翻了個白眼：“我看你們機構也沒誠心做生意呀，可别來找我了。”

賊喊捉賊。樊亦憋了半天才把這話憋回肚子裡。

樊亦起身準備走人，貴婦當着他的面開始收拾桌子，把廣告冊全部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裡。

樊亦看了眼沙發邊幾上放的一家人的照片，男人上了些年紀，孩子看着倒是很小。也是走的花裡胡哨的風格：G家帶綠老花帽子配上一身藍紅相間的範家西裝，Di*r老花帆布鞋上面還露着一節大紅色的襪子。樊亦歎了口氣，說：“就您家這品味，咱們公司也高攀不起。”

背後扔冊子的聲音更響了。

周銳聽樊亦評價張女士為“死亡審美的鹦鹉”之後笑得猛拍桌子：“是我一開始就撂挑子不幹了，我們賣，但我們賣得有尊嚴。”

樊亦作了個“去去去”的動作：“别在這兒幫我說話，我剛來兩天就把這種燙手山芋給我，你也不是什麼善茬。”

周銳攤手表示天大的冤枉：“我又沒見過她，再說你自己說想多多鍛煉一下的。”

樊亦正收到楊候說會晚點回來的消息，忙着回複。周銳在背後瞅了一眼，悠悠開口：“哎喲喂看來你室友有約了。”

樊亦擡頭：“有什麼約？”

周銳一副“吃瓜不”的表情，把臉湊得相當近：“有人追他。”

樊亦愣住，心下莫名有些不是滋味：“那你怎麼知道？”

周銳嘴角咧得老高：“因為那人找我打聽了楊候和江留的事。”

“噢……”樊亦一邊尋找自己煩躁的源頭，一邊不屑道：“不管我事”

“跟你八一八嘛，因為那人昨天才找的我。”周銳自顧自地說，“我這人還是主張新歡永遠是療傷的特效藥，這兒恰好又有人喜歡，那我不得趕緊給我兄弟推波助瀾一把。”

樊亦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一臉上墳像：“你們一個圈的人？”

周銳還沉醉在自己的義氣中：“是啊，那小哥剛進體院的時候就跟我們混，據說那時候就看上楊候了，可惜那時候楊候還在和江留那逼玩意兒掰扯。現在空出來了我不得趕緊幫人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