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掌櫃盯着草圖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又擡頭看向柳知夏自信的面容,臉上的疑慮盡數化作贊賞。
他輕輕撫掌,眼中笑意盈盈:
“柳姑娘,不得不說,你這生意經念得通透!”
他拿起案上的茶盞,遙遙向柳知夏示意,
“‘物以稀為貴’這道理人人都懂,可真正能把算盤打得這般精妙的,放眼這城裡,也找不出幾個。”
說着,他起身走到窗邊,望着樓下燈火漸次亮起的街巷,語氣滿是感慨:
“我經商數十載,見過太多人急功近利,妄圖以量取勝,卻忘了‘稀缺’才是最鋒利的招牌。”
“柳姑娘年紀輕輕,卻能把人心和商機看得這般透徹,連我這老頭子都要自歎不如。”
他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柳知夏,
“與你合作,當真是清風樓之幸!”
林掌櫃說着,從袖中取出那枚刻着“清風印信”的檀木印章,鄭重其事地擺在柳知夏面前的案幾上。
燭光映着他鬓角的白發,卻掩不住眼中迸發的神采:
“明日天一亮,我便讓賬房拟好契約,将這限量銷售的細則、分成比例,還有新品研發的條款都白紙黑字寫清楚。”
他頓了頓,伸手拍了拍柳知夏肩頭,
“柳姑娘若有其他想法,盡管提,咱們好商量!”
話音未落,樓下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原來是夜市的攤販開始忙碌起來。
林掌櫃走到窗邊,推開雕花窗棂,夜風卷着烤羊肉的香氣和小販的叫賣聲湧入閣樓。
他望着燈火通明的長街,忽然笑道:
“柳姑娘你聽,這城裡最不缺的就是新奇玩意兒,但能長久留住人心的,始終是懂得拿捏分寸的買賣。”
他轉頭看向柳知夏,眼神中滿是期許,
“我相信柳姑娘,定能借着這‘分寸’,讓這小小的蛋撻掀起風浪。往後清風樓的招牌,怕是要多添幾筆‘柳記蛋撻’的光彩了!”
說着,他擡手取下牆上懸挂的玉如意,輕輕擱在柳知夏繪制的草圖旁,
“這如意,原是鎮樓之物,如今權當是給咱們合作讨個彩頭——願往後生意順遂,事事如意。”
柳知夏指尖撫過溫潤的玉如意,燭火在如意頭的雲紋上跳躍,映得她眸中流光溢彩。
“承林掌櫃吉言。”
她将玉如意輕輕推回原位,銀簪尾端的流蘇掃過案幾上未幹的墨迹,
“這鎮樓之寶還是留在清風樓妥當,待日後‘柳記蛋撻’的黃旗插遍京城街巷,我自會備下兩壇二十年的花雕,來讨您這玉如意的‘錦上添花’。”
林掌櫃聽罷朗聲大笑,笑聲震得鎏金燭台上的燭淚顫了顫,在酸枝木案幾上滾出蜿蜒的痕迹。
他擡手拍了拍柳知夏的肩膀,指腹觸到她披風下硬挺的衣領——那是連日趕工改良蛋撻配方時磨出的棱角:
“好個‘黃旗插遍京城’!柳姑娘這心氣兒,倒讓我想起當年在揚州碼頭上,見過的那位敢把綢緞莊開成行會首座的奇女子。”
柳知夏聽着,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袖口被蛋液漬染的痕迹——那是今日試烤時濺上的,雖用皂角洗過,仍留着淡淡的奶漬香。
她将草圖小心卷進袖中,望向窗外已顯稀薄的燈火:
“林掌櫃,那我先回去準備蛋撻了。明日卯時要開爐試新模,得趕在天亮前把撻皮的起酥紋路再修一遍。”
林掌櫃望着她眼底隐現的青黑,忽然想起自己年輕時守着新窯開片的模樣,喉頭一動,忙從食盒裡撿出兩枚山楂球用油紙包了塞給她:
“路上墊墊饑。”
他看着柳知夏接過時指尖的薄繭,到底沒忍住補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