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蒲公英頂着幾根呆毛睜圓了眼睛,風太大,商什外說什麼?
認字讀書?
這就不勞教授大駕了吧。
蒲因知道男人是搞高端學術的,教他認字讀書未免太小題大做了,況且,他一心一意隻想要保胎、生崽,為什麼要學習呢?
但商什外突然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本《三千常用字》,還有生字本,不容置喙地看着蒲因,小蒲公英扁着嘴,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離開山谷前,他學了一些人類文字、常識,好難的,他就不是學習這塊料。
蒲誘曾說,多學一點就能找個素質更高的男人,可是蒲因用親身實踐證明了沒有什麼文化也能找到很有文化的男人,一直沾沾自喜來着……
“因因,你不是一個生育機器。”
男人的表情罕見地嚴肅,蒲因怔了怔,知道事已至此,他說什麼都改變不了啦。
蒲因翻了翻令人頭疼的書本,抿着唇,跟男人講條件,約法三章:
“我很笨的,你要有耐心。”
“我會努力,但你不能再說那些難聽話。”
“我在學校聽你話,你也要在家裡聽我的。”
他在家裡說的每一句話,尤其是床上的,商什外都聽,小蒲公英至今沒提過什麼高難度的要求,教授默了片刻,颔首。
小蒲公英的第一課是學會寫老公的名字。
他握着鉛筆,歪歪扭扭地寫,商什外就搬了把椅子坐在旁邊看他寫,蒲因覺得緊張:
“老……老師,我寫得好看嗎?”
“恩。”
其實很醜,商什外忍笑,尤其是“外”的右半邊,被蒲因寫得很長,容易讓人想到别的。
不過教授很滿意,将書本翻到第一頁,從頭開始教起。
“一、乙、二、十、丁……”
蒲因逐字跟讀,這些簡單的他都認得,商什外教過一遍,就讓他寫。
筆畫少的字寫起來容易,蒲因還有功夫走神,他老公的聲音太好聽啦,浮想聯翩……
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小蒲公英竟然寫了一百個字,原來不是他笨,如果在山谷裡教學的是商什外,那他肯定比現在厲害呢。
“老師,我很厲害嗎?”
小蒲公英自信又陽光,付出了就想要收獲,很想要教授的誇誇。
商什外對此沒什麼可吝啬的:
“因因很棒。”
蒲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過還是點頭,自己也要誇自己。
教學樓裡喧鬧起來,是下午課結束了,大學的課程排得松,有人一天滿課,有人一天隻有一節課,但到了傍晚時分,學校裡一定是最熱鬧的時候,蒲因感受着氣氛,方才被迫學習的一點小牢騷都沒了,忽然覺得當教授的學生也不錯。
他會努力的,努力早日能将“老師”的稱呼換成“教授”。
兩人走到校門口時,司機老羅已經遠遠等着,經過一天的校園生活,蒲因已經懂了更多,但懂得多也就意味着疑惑變多,比如教授為什麼會配備司機,商什外的工資很高嗎,又比如别的大學教授都不用一直待在學校,商什外怎麼按時按點……
蒲因有什麼問什麼,但商什外可不是有什麼說什麼:
“因為我樂意。”
行吧,你是教授你厲害,有秘密了不起啊,蒲因撇了撇嘴,他還不稀罕聽呢。
這天晚上,蒲因沒法再像從前一樣賴在商什外身邊,握着男人娛樂……
他被商什外按在書房的長案一側,聽寫漢字,商什外念,蒲因寫。
小蒲公英的腦袋瓜經受了知識的洗禮,純粹了許多,無暇再想熱騰騰的東西。
不過也是天氣逐漸變暖,蒲因不再覺得手腳冰涼。
聽寫完,蒲因又被逼着學習常用字的第二頁,商什外好像填鴨似的,恨不得他一夜之間長大成才。
這是不可能的,蒲因一分鐘能叫八次“老師”,一會兒肚子餓,一會兒想尿尿,一會兒崽崽好像踢他肚皮了……
商什外耐性果然很好,無論床上床下,一邊剪紙一邊忍受聒噪,端來夜宵,抱着人去了趟衛生間,最後放下剪紙,走到蒲因身邊,将手放在他的肚皮上,沉默着感受。
蒲因趕緊趁機撂下書本和紙筆,朝後仰起臉:
“老師,崽崽變大了嗎?”
“因因記性很差啊……”
聽到男人似有若無的歎息,蒲因抿了抿唇,連忙改口“老公”。
商什外将手撤開,重新回到那堆在蒲因看起來很無聊的剪紙前,他走過去,将自己塞在男人和書案中間,執着追問:
“老公,崽崽變大了嗎?”
商什外正在修剪細節,十分專注,蒲因就這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就好像要跟剪紙比一比誰更重要。
片刻後,男人摸了摸他的後腦勺,視線還在舉起欣賞的窗花上:
“因因想要的話直說就好……随時為你準備着。”
什麼“随時為你準備着”,蒲因納悶,忽然感覺肚臍的位置滾燙,頓悟。
小蒲公英又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