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于雨來來了嗎?”
萬春明在片場喜歡用角色名字來稱呼演員,她左看右看就是不見縱有谷的身影。
《同學社會化指南》的導演萬春明與導演何歸有些交情。
當何歸得知萬春明的下一部戲主演是縱有谷時,她先是點了點頭,褒獎之詞贊不絕口,對縱有谷的能力表示肯定。
而後又對萬春明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她左看右看,小聲說:“這姑娘可會作妖,您可有的受了。”
萬春明拍拍何歸的肩膀,她自诩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于是依舊鎮定自若,覺得是何歸少見多怪、大驚小怪。
不過,開機式前半小時,片場上依舊不見縱有谷的身影。讓場務問了一圈也沒得到答案。
萬春明笑了一下,她現在是知道何歸為什麼會一臉疲憊了。
不過自古天才總是有些怪癖,相比之下,縱有谷喜歡遲到、喜歡玩失蹤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隻要縱有谷表演過得去,這一點小事總是無傷大雅的。
縱有谷的房車終于開到了片場門口。
一開門,早早到了現場負責溝通的胡迎花就跑了過來。
“有谷姐好,儀式馬上開始了,您要快點。”胡迎花着急地說。
“知道了。”縱有谷微笑。
“還有就是……”胡迎花眼睛轉轉欲言又止。
“就是什麼?”
“就是您的休息室被占了。”胡迎花小心翼翼地說。
“趕出去不就好了?”
“可是……我們和那位小姐根本不認識啊,萬一她是不小心的怎麼辦……好的,待會我立刻把她趕出去。”
縱有谷滿意地點點頭。
胡迎花立馬轉身去辦,她走出幾步卻發現縱有谷依舊站在原地。
縱有谷一臉理所當然:“我不認路,你不帶路我哪裡知道開機儀式在哪裡?”
胡迎花立馬給縱有谷帶路,縱有谷這才悠哉遊哉地邁着步,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于雨來到了。”場務跑了過來。
萬春明低頭看了眼表,縱有谷是踩着點來的。
她笑出聲,年紀大了,她就喜歡和一些特立獨行的人打交道。
“導演,您看這個放這裡可以嗎?”
“行。”萬春明随意地擺了擺手。
于是,鋪着紅布的供桌擺在了攝像機前。按照慣習,她們理應殺一隻羊的。但是萬春來覺得實在沒有這個必要,于是紅色的絨布中央擺着一隻幼稚的綿羊玩偶。
反正意思到了就行。
她并不是一個迷信的人,從自己做導演開始,她就沒有搞過什麼開機儀式。
一是浪費時間,二是她根本不信這個,她讨厭做一些自欺欺人的事情。如果殺一隻羊就能保證拍攝順利的話,那世界上最好的導演應該在菜市場。如果點兩根香就能心想事成的話,那麼這個世界時時刻刻都會煙霧缭繞。
但是——
她的眼睛掃過一張張稚嫩的面孔,都是些初出茅廬的新演員,都是些沒有演過什麼大戲的孩子。
她忍不住想起幾十年前在劇組跟在導演後面做些打雜工作的自己,一天天累死累活。
開機儀式能很好增加她們的曝光度,也能為這部劇帶來熱度。
她一路走來并不容易,沒有人脈、沒有資金的她走了很多彎路,如果沒有同行前輩的幫助,她一定早早就放棄了,一定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她能感覺到身體素質逐漸下滑,在很多事情上都漸漸變得力不從心。
也許這是她導演的最後一部戲,她熱愛這個行業,希望能給正在從業的人給予一些支持。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縱有谷吸引,就算沒有何歸的稱贊,這麼多年的經驗,她也能判斷出縱有谷是個很優秀的演員。
試鏡的時候,縱有谷對林嶺晚的理解獨到又精辟,完美地剖析了林嶺晚的心态。
不過就算沒有内定的演員,萬春明也不打算讓縱有谷演林嶺晚。
也許縱有谷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外形條件、她的氣質明顯與于雨來更加契合,那股一往無前的勁以及無可抵擋的氣。
更重要的是,在劇中于雨來與林嶺晚有大量對手戲、大量思想與觀念上的交鋒。飾演于雨來的一定得是個能理解林嶺晚的人才行。
總之就是,萬春明看了一圈,沒有比縱有谷更适合于雨來的人了。
“都到了嗎?”她拿着喇叭喊了一聲。
“人來齊了!”她的搭檔在另一角喊了一聲。
萬春明放心地點點頭。
她擡頭望了一眼天空。
今天的天氣實在是很好啊,蔚藍色的天上點綴着朵朵白雲,偶爾會有一兩陣風。
明媚的陽光灑在這群年輕的演員身上,在試鏡的時候就發現了,她們身上都有掩飾不住的野心。
“看啥呢?這麼認真?”
萬春明回頭,是葛崖。
葛崖作為特别出演,飾演教師的角色。
“沒什麼,就是有點感慨,時間好快,我們都變成老東西了。”
“你才老東西,我才四十出頭,再演個三十年不成問題。”葛崖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