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動靜停了。

廣播的聲音傳遍了整棟教學樓。

“還沒有進入考場的考生請注意，離本堂考試開始還有十五分鐘，請盡快進入考場……考生請注意，請盡快進入考場。”

廣播重複第一遍，重複第二遍，重複第三遍。

謝散蕤站起來，“我先去考試了。”

半夏哆哆嗦嗦跟着她走。

學校很安靜，隻有風吹過綠葉發出聲音。謝散蕤在公示欄上找到了自己和半夏的名字。

站在教室門口，她敲門，“報告老師，現在可以進考場嗎？”

就和她剛進幻境一樣。

老師轉過身，是那張天仙一樣好看的臉，他脖子上有枝桠纏繞，像蛇。

“同學，進來吧。”老師溫和點頭。

如果考試真遇上這樣的監考老師，那簡直是太棒了。

“謝謝老師。”謝散蕤拖着腳都僵硬着不想邁出去的半夏走進教室。

“同學，考試資料不能帶進考場哦。”

謝散蕤剛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老師一個晃眼，像是直接從空間那邊穿梭過來，明明站在她身邊，聲音卻像從天邊傳過來。

“資料給我吧。”

謝散蕤點頭，把手裡從老姚辦公室順過來的卷子遞給他，“好的，謝老師。”

“嗯。”

謝散蕤看着他的背影，如果他低頭看一眼，就會發現他手裡收上去的那張卷子，會和這堂考試的卷子，一模一樣。但他并沒有看，隻是小心把資料放在講台上，用粉筆盒壓好。

謝散蕤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謝老師，你脖子上有東西。”

他轉過身，像是看着無理稚子笑鬧一樣溫和，“沒有，同學你看錯了。”

謝散蕤堅持，“老師，真的有，不信我給你看看？”

那個人又瞬間出現在她面前，謝散蕤發現，除了半夏，整個考場裡的人開始變得虛幻起來。

他說，“那你看看？”

謝散蕤的手搭上去，那明明能看見的枝桠，卻好像在另一個世界，看得見，摸不着，隻有男人脖間的喉結清晰可觸。

她的手滑到喉結旁邊，是頸動脈的位置，沒有任何跳動。

謝散蕤語氣悠悠，“老師，你怎麼沒有脈搏啊。”

異化物會有脈搏嗎？

當然不會有。

可是對面的男人說，“同學，你摸錯了，人怎麼會沒有脈搏呢？你再看看？”

謝散蕤手搭上去，歎氣，“真的沒有诶，心跳呢？”

她的手下移，碰到了屬于人類的肌理，胸腔裡，同樣沒有心跳的動靜。

“心跳也沒有呢，老師。”謝散蕤又搖頭，“脈象呢？”

她的手搭上手腕，臉上的失望越來越大，“老師，怎麼辦呐，脈象也沒有。”

“同學，你一定是看錯了。”他的臉上已經帶着些冰冷。

“謝老師，”她的神情變得嚴肅，“沒有心跳，沒有脈搏，也沒有脈象的人，是不能在這裡監考的，你不知道嗎？這是學校的規矩。你再這樣，會被趕出去的。”

謝散蕤皺眉，撐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他，“這可怎麼辦才好啊。”

男人輕笑出聲，“同學，你真的摸錯了，再看看呢？”

身邊的虛幻又變得凝實，謝散蕤摸上他的脖子，抓住了那一條柔軟的枝桠。再往旁邊挪動，摸到了頸動脈的搏動，一下，又一下。

“老師，”謝散蕤擡頭，“你脖子上的項圈真好看，可以把它送給我嗎？”

謝散蕤握着那根枝桠不松手。

“不可以哦，同學。”

她嘴角一下子就揚起來了，眼裡帶着幾分狡黠，開口，末世來的老師，怎麼這麼單純啊，他以為拒絕得了？

“謝老師，我不管，你不給，我就坐這裡不考了，不僅不考，我要吵得周圍的同學們都做不了卷子，老師，你看着辦吧。”

謝老師臉上的禮貌疏離的笑容消失，帶上像雪一樣的冰冷。

“同學，出去。”

“我不，我就不。”

謝散蕤手裡拽着那根枝桠不松手，另一隻手死死扒着桌子，像無賴。

廣播适時響起，“請各位監考老師注意，請在監控範圍内打開密封袋，分發試卷……”

“老師，你的心跳怎麼又沒了？”

謝散蕤另一隻手突然伸到男人的胸口，感受不到心跳，她就擡頭，龇着牙笑，“老師，這樣你就不能待在這裡咯，沒有心跳的老師不能在這裡監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