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千鳥、萬葉、晴子與看着他們長大的管家外,無人為木沢蒼介的死去悲傷。守夜枯燥而寒冷,旁人隻是做個樣子,隻有他們真切的虔誠祈禱了一整夜。
第三日的告别儀式現場,棺木沒有打開,千鳥獨自站在棺旁輕輕拂着棺木上方的家紋,一個人呆站了許久。
直到楓原萬葉從另一扇門進入。
“大人,和兄長也道個别吧。”千鳥聲音很輕。
楓原萬葉走到棺木另一邊,心情複雜。他的摯友屍骨無存,隻留下一個衣冠冢作為念想。理智和感性在扭曲作打,萬葉回頭看見遺像中意氣風發的少年,悲恸蔓延全身。
良久,他隻說了句:“蒼介,我想我明白了你當初那句話的含義。”
更多的話被他咽回心中,萬葉的目光逐漸從棺木移到垂首安靜的千鳥身上,其中好像有什麼發生了變化。
不多時,他又從另一側離開。
出殡萬葉沒有跟随,他隻能坐在樹枝間看見一行人遠去。千鳥很晚才回來客人未散,人多易生動亂,晴子暫時住進宅中保護千鳥。
喪禮期間衆人都相安無事。不過喪禮一結束,隔日大早,懷着心思的人便陸陸續續等在了會客廳。
首先到來的是曾經的家臣——井下家家主。
他倒是對财産無意,依舊對從政念念不忘,張口便道:“蒼介少爺已去,昨日那些許久未曾聯系之人的谄媚與算計大小姐也看見了,您懷揣巨富隻怕是風險巨大啊。”
千鳥垂着眼,不緊不慢地問:“那您的意思是?”
井下家主也不寒暄,直言道:“三奉行中除了柊家都有适齡男子,倘若帶着木沢家财産以及鍛刀技藝聯姻,誕下兩家結合的子嗣,我等必舉族擁護小少爺繼承家主之位。”
您還真敢說啊。千鳥一頓,心中的難過都被這言語沖散了許多。
“據我所知,井下小姐不是正準備與勘定奉行家公子喜結良緣嗎?至于社奉行……我年紀尚小,神裡家主也不是木沢家能高攀得起的。”
“小女怎敢與大小姐相提并論,您的美麗堪比皎月,年齡在聯姻中不算阻礙,雖然木沢家沒落,但您和神裡小姐不也算是熟識?隻要有心相交,相信神裡小姐也不會阻礙。”
千鳥冷笑了一聲:“單憑外貌?社奉行曾經的沒落大家有目共睹,神裡绫人一手扶起社奉行,可不是天真無邪,貪圖美色之人。”
“再清高智絕的男人也是男人,隻要大小姐想,磐石也能敗倒在您裙擺。”井下家主說着,目光落在她盤發下光潔修長的脖頸上,目光染上贊歎。
“隻要有機會見面,并誕下神裡家的長子或者長女,那麼無論神裡家主手段有多少,我們都會擁護您成為神裡家主母!”
瘋子!
千鳥看見一個貪圖權勢到幾乎由扭曲肥大的蛀蟲組合而成的人類!
他暢想起居于社奉行庇護下自己應該是何等的風光時眼珠幾乎瞪出,面色紅中泛青,令人作嘔。
“夠了!”千鳥站起身,忍無可忍的指着門:“即便木沢家隻剩下我一個人,也不是人人都能踐踏的。井下先生的計謀很好,還是由您先實踐成功了再邀請我吧!”
“你!”井下先生怒了一瞬,但看見千鳥盛滿怒火異常明亮的雙眸後又平靜了,最後隻是冷哼了一聲,道:“大小姐,不是我潑冷水,但此時沒有想着占據木沢家财産的隻有我一個人。我想要的是木沢家帶我獲取權勢,外面那些所謂的溫和的長輩可就不一定了。您切記多喝茶,别被裹着蜜糖的毒藥噎住喉嚨!
井下家随時等候您的答複,告辭!”
木沢千鳥恍若未聞,重新坐下,聽見一陣帶着怒氣的腳步聲遠去後,下一個人又踢踏着走了進來。
一串扭捏造作的泣音傳來:“我可憐的小千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