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邪神處回來,甘玉堂就獨自在靜閣打坐修心去魔,一連整整五日都未出閣。
靜閣是青廬山子弟專門用來修心的地方,因得位置在後山,與練功室距離較遠,所以一般沒有子弟前來,而甘玉堂的住所剛好離靜閣較近,而過靜閣必過他的住所,他平時在衆弟子面前都是一副冷山相,讓弟子們敬而遠之,所以更沒有人敢來了,久而久之靜閣從另一種角度來看,也算是他個人的。
閣外的風鈴聲輕微響起,閉眼修心的甘玉堂緩緩的睜開眼。
“誰?”他朝門外問道。
“公子,是我。”白殘月的聲音從厚重的門外傳來。
甘玉堂五日閉關未出,白殘月有點擔心他,所以一早就練完功來靜閣看他。
聽到是白殘月的聲音,甘玉堂問:“所為何事?”
他知道一般沒有緊急的事情,白殘月不會冒然打擾自己修心去魔這種大事情的。
白殘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弟子無事,隻是見公子五日未出,有點擔心你。”
說完,白殘月還憨厚的笑了笑。
“.....”甘玉堂罕見的沉默了,他竟然不知白殘月這麼穩重的人,還有如此不穩重一面。
想來也是關心自己。
他望向立在的驚鴻劍,不自覺地發呆,五日?他一直在昏暗的靜閣裡面,不知時辰,還以為才修心三日,沒想到已經五日了,時間真快。
“這五日宗門可有什麼大事發生。”甘玉堂問。
“沒有什麼大事。”白殘月剛将此話說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大事似的,懊惱的拍了拍頭道:“有一件事情,今早渭城岑氏派人送來請帖。”
甘玉堂:“請帖?岑宗主又辦流水宴席?”
渭城岑氏現任宗主——岑恪酷愛辦流水席,借用流水席廣交出名的修仙,一年少說要辦個十幾次,宴席之豪華,一時在仙門百家中廣傳,也幸得是渭城岑氏家大業大,如若一些中小型的這樣辦席,早就解散了。
“不是,好像是婚席。”
“婚席?”
甘玉堂平時不怎麼跟其他三家的人交流,喜愛獨行,但也知道岑氏主脈當中未有适齡子弟,那這誰的婚席。
甘玉堂:“宗主親自去?”
青廬山雖在四大宗族裡算是中立的态度,但因得白青鶴與岑氏的副宗主岑子行私交甚好,在有些時候青廬山是站靠渭城岑氏的。
白殘月:“宗主還未說。”
他剛說完,一道音傳術透過靜閣厚重的門在甘玉堂耳畔響起。
“正廳議事,速來。”是白青鶴的聲音。
靜閣許久未傳出聲,白殘月一時也不敢走,青廬山對禮數管的很嚴,甘玉堂換個程度算是他的師父,他醞釀好話術,朝靜閣拱手低腰。
“公子,如果無事殘月.....”他還未說完,‘吱呀’一聲,靜閣的大門打開了。
甘玉堂五日未出門,一時沒有适應外面日光的強度,他快速眨了兩下眼,才勉強适應。
“驚鴻拿上。”
對白殘月留下這句話,甘玉堂便大步望正廳走了。
白殘月一時未反應過來,愣了愣,但隻是兩秒,他便反應過來,将被甘玉堂放在靜閣石門旁的驚鴻劍抱在懷裡,轉身便快步跟上甘玉堂的速度。
一路上甘玉堂走的很急很快,任憑白殘月怎麼快速追趕都保持着一段勻速的距離,像是故意似的,去正廳兩刻鐘的時辰被甘玉堂硬生生走成一刻鐘。
驚鴻劍乃上階仙器,做工精緻,精鐵玄鋼打造而成,不似其他仙器笨重,隻有三斤左右,這些白殘月都清楚,但今日不知怎麼了,仿佛有千斤石擔在他懷中,山路曲折,白殘月一邊盡力跟上甘玉堂,一邊還要的抱穩懷中之劍。
到了正廳門口,甘玉堂朝身後一望見白殘月還未跟上,看着氣息不穩抱着劍快步趕來的白殘月,沒吭聲,隻垂眸靜聲看着他。
說來也奇怪,白殘月能明顯感受到離甘玉堂越近,懷中的驚鴻劍越輕。
白殘月站在甘玉堂台階下,悄悄的輕微彎腰調整氣息。
一根帶着暖意的手指點在他的額頭:“氣息怎麼如此亂。”
白殘月因剛剛快步行走,細碎的發絲散落在額前被汗水浸濕,從而視線朦胧,一時看不清面前事物,自然也看不到甘玉堂在幹什麼,隻感受到一股暖流進入他的識海之中,令他的神識舒服不少。
如果,他看的清眼前的景象,自會吓一跳,堂堂青廬山副宗主自己心魔未除盡,竟然給他識海運靈力清理心境,要是知道給額前運的靈力,需取最純淨的,對運輸靈力的修士來說廢心神,而且舉止很是親密,隻有道侶或是父母姊妹才會如此。
甘玉堂收回手,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好些沒?”
白殘月将額前的碎發壓在耳後,将手中的劍雙手遞給他:“好些了,公子。”
甘玉堂接過劍,轉身便拾階而上往裡走,而白殘月止步于此,默默的站在台階之下,守着大門,正廳事務一般都是宗門要事,除宗門長老和要求進入的弟子之外,其餘人都不可進入。
走了兩步後,甘玉堂停下腳步,似記起什麼一樣,對白殘月道:“氣息不穩,就先回去休息,不必站在此處。”
白殘月:“是,公子。”
察覺到白殘月離開後,甘玉堂擡腳繼續往正廳走去。
推開門,廳内一個人都沒有,正對大門的桌幾前留有一封被拆過的書信,書信旁有一個剛剛點燃的香薰,廳中全然是香薰的氣息,讓人頭腦清晰。
“你來了。”
白青鶴從廳側的屏風走了出來,随意地随意坐在桌幾旁的椅上。
甘玉堂點頭:“姐。”
白青鶴指着她旁邊的椅子道:“坐吧。”
甘玉堂沒有挪步,站在原地,沒有理會直視她的話,直視對上白青鶴的眼睛面色平靜問:“何事?”
一副平靜寡欲、冰清玉潔的态度。
“坐着說。”
“我喜歡站着。”
白青鶴見他喜歡站着,也沒有強求,她将身旁拆過的信封遞給甘玉堂:“這是岑宗主給我的私信,看看吧。”
甘玉堂低頭接過信,剛開始粗略掃了兩眼,但很快就放緩了速度,仔仔細細的看完,他起頭,眼神閃過一絲欣喜,但轉瞬即逝,恢複往常冰冷的神色。
“看完了,有什麼想說的嗎?”白青鶴将甘玉堂手上的信抽走,捏在指尖,信封紙上突然冒上一陣幽靈藍火,她面色無常打開香薰爐将信丢了進去。
“假的。”甘玉堂想着書信上的内容下定義道。
那人怎麼可能還在,自己當然親眼見她魂飛魄散。
許久未見甘玉堂斷然下定義,以甘玉堂的性格都是思慮,證據十足才下定論,白青鶴有意逗他,低着眉心有些為難的說:“怎麼是假的?這可是飛龍山章老宗主章老宗主親自算的,何宗主親自去接的人怎麼可能有錯。”
“她回來了,你也不用等了。”白青鶴拿出一封印有金色囍字的請帖放在桌幾上,指關節一下一下敲擊着請帖道:“你也算得償所願,圓你少年時的可求。”
飛龍山的卦術乃是他們的宗門獨技,卦術極為精準,而章老宗主的卦術乃是飛龍山之最強,一般他算的卦都不會出差錯,而何宗主一雙識破一切妖魔的睛眼,更加不可能出錯。
白青鶴擡起眼簾,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這位在仙門百家中以冰心玉面著稱的弟弟,好似世間所有都不值得他觀賞一般,對什麼都是提不起興趣,唯有那人占據他全部的情感。
屋内的氣氛跌入冰點,良久,甘玉堂聲音冰冷道:“回來就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