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氣涼爽極了,方初錦趁着還有幾日休閑日子,一早就邀約着何覆舟出門遊玩。
方初錦敲着何覆舟的房門道:“走呀,師弟,過兩天就是第二場比試,這幾日咱們好好玩玩放松一下。”
“我不想出去,我想修煉。”何覆舟悶悶的聲音從房内傳來。
方初錦不以為然:“就這幾天,修煉什麼,陪我出去玩,放松放松。”
屋内一片寂靜,方初錦等了半響,見何覆舟沒有理睬自己。
她站在門口威脅道:“師弟,你要是再不開門,我就砸門而入,強逼你去了。”
話音剛落,何覆舟打開房門,站在門口,一臉無奈道,“說了,我不想去,還有,我年紀比你大,你應該叫我師哥。”
“師哥?”方初錦嘴角噙着笑,上下掃了下何覆舟,輕聲嗤笑了聲。
“年紀大不代表資曆大,我比你資曆高,按理就該我叫我師姐,再說了——”
方初錦順勢撇了他兩眼,嘴角噙着笑,“你有我厲害嗎?你術法比我強?”
何覆舟撇了撇嘴,他就知道方初錦會拿武力鎮壓自己。
他道:“沒有你厲害。”
“這不就對了,那我就是你師姐。”方初錦挑起他的下巴,調侃道,“叫聲師姐聽聽。”
何覆舟撇開她的手,不服道:“我就不叫,明明按年齡排位,我是你師哥。”
“當真非要當我師哥?”
“當真。”
“絕不後悔?”
“這有何後悔的,我自然一直都是你師哥。”何覆舟梗着脖子道。
方初錦歎了口氣:“唉,可惜了,我還說身為師姐送給師弟一個禮物,但現在我沒有師弟了,那就勉為其難留着給下一個師弟吧。”
說着,方初錦一臉頗為可惜地從衣袖裡掏一本連封面都掉了的破舊詩詞冊子,抖了抖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
何覆舟撇了兩眼,想看看是什麼東西,看到這破詩詞冊子,眼神亮了幾分,神情萬分激動,手握緊拳頭聲音顫抖:“這是張淵渟的詩詞孤本?”
何覆舟深愛詩詞,尤其深愛張淵渟的詩詞冊子,他在詩詞方面造詣極高,深得何覆舟崇拜。
張淵渟本是人間王朝的左丞相,但由于一些政治因素,張淵渟的官職被罷免,他所寫的詩詞冊子被禁止讀閱且焚燒的一幹二淨,何覆舟多年以來隻尋得一副字畫。
令他頗為可惜。
“當然是孤本。”方初錦把冊子遞到他面前:“想要嗎?”
何覆舟眼冒星光,誠懇點頭:“想要。”
“那你叫我一聲師姐,還要陪我出去玩,我就勉為其難送給你。”
何覆舟看了看詩詞冊子,又看了看方初錦,始終下不定決心開口。
方初錦看出他的猶豫,言語誘惑道:“你要想好哦,這可是世間唯一的孤本了,你就喊一聲,東西就到你手裡了,多劃算的買賣。”
良久,何覆舟才從牙縫中吐了兩字:“師姐。”
“唉,師姐在的呢。”方初錦賤賤地笑着,履行承諾,将詩詞冊子遞給他。
何覆舟看着詩詞冊子,仔細撫摸着它表面似被火着燒的片頁,皺着眉頭心疼道:“這怎麼還有被火燒過的痕迹。”
何覆舟用不滿的眼神,控訴着方初錦,仿若是她把冊子搞成這般面目全非的模樣。
方初錦:“看我幹嘛,這冊子到我手上就這樣,再說了,張淵渟被他們那個愚蠢的帝王鏟除,誅殺三族,連左相府的雞都被宰殺了,能留下這麼一本書,已經很不錯了。”
聞言,何覆舟皺眉:“怎麼可能,張淵渟可是後周的大功臣,先皇遺诏說後世不可殺之,怎麼被誅殺三族。”
方初錦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呀,我拿到這本書時,賣家這樣跟我說的。”
“賣你書的人是誰?”
方初錦托腮想了想,道:“好像是後周一個探花郎,也不算是賣我書,算是一種交換,他管轄的城市爆發瘧疾,他求我救救百姓,救好後,我看他手上有這個,覺得你喜歡,就朝他要了。”
見何覆舟還在低頭眼神眷念的看着詩詞冊子,方初錦直接将他拉走,朝門外走去。
“别看了,回來再看,先陪師姐出去玩。”
何覆舟眼疾手快的将詩詞冊子收入儲物袋,順從的跟着方初錦走了出去。
誰叫自己已經答應了她。
今日是趕集的日子,不少住在村莊的老年人背着自家做的東西,不遠萬裡前來,隻為來賣個好價錢,多掙一點錢。
一早街道兩旁,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剛下來的新鮮瓜果蔬菜。
方初錦看着琳琅滿目的商品,感歎道:“哇塞,這麼多東西。”
每一個攤子旁邊都聚滿了人,她望着這些攤子啧啧了兩聲,快速掃過攤位上的商品,都是些新鮮的蔬菜水果,沒一個是她喜歡的。
唯獨路過一個毫無人煙的攤子時,原本已經走遠地她,好似想起了什麼,拉着何覆舟又倒轉了回去。
那是一個滿是綠油油李子果的攤子,一個老奶奶和一個紮着麻花辮的小女孩守着,小女孩看着四周滿是人的攤子,眼中透着迷茫和無助。
方初錦舔了舔嘴唇,感覺有點嘴饞了,确實好久沒吃李子了。
她蹲下身子嘗了一顆,發現李子味道還可以,準備買點回去給師兄姐們嘗嘗。
“好多錢一斤?”她問道。
老奶奶指着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不會說話,以為她要買,手抖着拿出一個紙袋遞給她,示意她自己裝。
“姐姐,六文一斤。”一個甜甜的小孩聲從老人家身後傳來。
方初錦瞧去,隻見聲音來源是那個紮着雙辮、打扮的幹幹淨淨的小姑娘。
“好的呀,那我買一些嘗嘗。”
小姑娘見她胡亂挑着,出聲提醒道:“姐姐撿大的、硬的,耙的不好吃。”
方初錦被她逗笑了,哪有做生意教客人,挑選産品的。
“沒事,都好吃。”方初錦談笑間,撿了滿滿一紙袋。
小姑娘怯生生地接過,放在一個秤盤上,老奶奶拿起秤杆,小心翼翼地調動着秤砣。
老奶奶稱好後,對着秤杆啊啊的叫,示意自己秤好了。
小姑娘看了眼秤杆上的刻度,心裡默算了一番,道:“姐姐,二斤三兩,你給我十二文就行,多的就當請姐姐零嘴。”
她一番話,把方初錦逗的直笑,她道:“這樣,你們會不會虧本呀。”
一斤李子六文錢,雖不是很便宜,但照女孩這樣送,估計也賺不了多少錢。
小姑娘将李子遞給她,揚起笑臉道:“沒事,請漂亮姐姐吃李子,我也很開心。”
方初錦接過李子,從懷裡掏出一枚碎銀遞給她:“别找了,你請姐姐吃零嘴,姐姐也請你吃零嘴。”
“這給的也太多了吧,我也找不開。”小姑娘将碎銀塞還給她道,“自己種的李子果賤,沒啥成本,姐姐吃着舒心就行。”
“好吃的話,姐姐下次再來買就行。”
方初錦沒接過碎銀,爽朗笑道:“拿着吧,你比我更需要它。”
方初錦聞出那老奶奶身上混雜的藥材苦味,那是常年喝藥的人才能沾染上的,而那些藥價格不便宜,就賣些果子怕是負擔不起,所以她才想着幫一把。
小姑娘眼睛一眨,鼻頭一酸,似乎要哭的樣子,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和奶奶這般好。
等她将淚水強壓下去,擡頭準備對着方初錦道謝時,發現人早已走遠,不見得蹤迹。
如果不是手心中的碎銀是真實存在的,她還以為是仙人顯靈。
她悄悄看了看四周,見四周無一人注視着自己,她快速把碎銀放進胸口處的隐私袋裡。
那是存着給奶奶抓藥的錢。
方初錦邊咬着酸酸甜甜的李子,邊走在四通八達的石闆路上,路邊商販叫賣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些連她也是第一次見過。
蓦地,她停下腳步,指着一個攤子上的白瓷瓶:“這是什麼?”
攤位上擺放着各式各樣、顔色絢麗的玉簪,各種香囊、平安符也都擺在上面,占據一/大半的攤位,唯獨幾枚白瓷瓶獨自占據在角落裡,顯得平平無奇。
商販湊了過來,贊歎道:“姑娘眼光真好,這是西域新進的藥瓷瓶。”
方初錦詢問道:“藥瓷瓶是什麼?”
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過這個,瓷瓶就是瓷瓶,怎麼還是藥瓷瓶,藥又不能做瓷瓶。
商販神秘兮兮道:“這姑娘就不知道了吧,隻要把水倒進去,使勁搖晃一下瓷瓶,随後把裡面的水倒在傷口上,不出十秒,傷口自動結痂。”
說着,商販把瓷瓶打開,讓方初錦看裡面的構造。
“這不是空的嗎?”
商販嘿嘿一笑,将瓷瓶扣緊:“所以,藥瓷瓶精明就在這裡,它本身就是藥土制作而成,可一直利用,不需要每次都去買止血藥,而且它的效果還比其他的好。”
方初錦持懷疑态度道:“真的有這麼神奇?”
商販見她不相信,把水壺裡面的水往瓷瓶裡面倒了一些,使勁搖晃了下瓷瓶,不知從哪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往自己手臂上劃了刀,鮮紅的血流了出來。
“你這....”方初錦一時不知語塞。
也太狠了吧,為了做自己的生意,也是夠下血本的。
她一臉震驚的看着面前一切。
“看好了。”商販将瓷瓶的水倒在劃傷的手臂上,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僅僅過去十秒不到,他的傷口結痂了。
商販看着她目瞪口呆的表情,傲慢道:“怎麼樣,我沒騙你吧。”
方初錦面色凝重的看着他手臂上的痂口,雖然她清楚不是瓷瓶起的作用,多半是裡面的藥物起的作用。
雖然,修士受傷可以用靈力修複,但這個藥,比靈力修複還管用,如果将其拿到手,對蓮川門弟子算是利大于弊。
當務之急是如何搞到這個藥。
她給何覆舟使了個眼色,何覆舟秒懂,他往後退了一步,用身軀擋住一些人前來好奇觀望的視線。
“叔叔,咱們聊聊吧。”方初錦皮笑肉不笑道。
“聊什麼?聊買這個瓷瓶嗎?我這個瓷瓶售賣十兩白銀,姑娘要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