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再說話了,也沒哭,仿佛剛剛她要哭的表情是我看錯那般,她一個接一個地拿核桃用手掌捏碎給我開核桃。
聽着啪啪啪的聲音我也從竹筐裡拿出來兩顆核桃,捏了一顆發現核桃皮不算薄,需要一定的手勁才能把它給捏開,我總覺得一般女孩子捏不開。
小半筐核桃都要被她捏完了,我沒阻止,她右手掌心紅唰唰一片,我問她要不要用涼水沖一下,她突然站起身說她要到外面透氣。
說着就出了我房間。
手裡握着的另一顆核桃被我捏的稀碎,我撐着身體下床牽扯到勃頸上的淤痕,疼的厲害。
眼前一片暈眩,突然間想起昨天搏鬥場那個男人,我下意識去摸口袋,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洗過了,那張被血浸泡的紙不知道還在不在了。
我站起身往外走,卻看見靠近門口那張桌子上放了兩顆桃子,還有一串葡萄,我摘了一顆葡萄塞進嘴裡,又甜又多汁。
我媽已經去果店看攤了,許澤韶要是忙完自己的事肯定又是要先去果攤卸貨。
花清婉坐在門口的石凳子上發呆,腦後的高馬尾有些亂,上面的粉紅色蝴蝶結歪歪斜斜,藍色校服褲腿上也沾着些灰。
南遷的大雁在空中鳴叫幾聲并排飛着,我突然也覺得無聊,不知道這幾天沒去學校楊梓辰想我了沒。
坐在沙發上想了一些有的沒的,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條穿着藍色校褲修長筆直的腿跨進我的視線,我情不自禁往上看,天氣有些暗,他的輪廓我看的不太清晰,少許光影投射到他臉上,給他五官描繪出漂亮的輪廓。
他眸子裡亮晶晶的,我的視線被吸引,于是我們尴尬地對視了好久。
我臉頰上燒的厲害,不禁想到那晚上攬着許澤韶脖子有意無意喊哥的場景,我覺得那好像是故意走丢而受委屈的小貓咪對着找到自己的主人喵喵叫撒嬌的場景,面上一時挂不住先躲開了。
“許澤韶,你去哪裡了?”
不知道花清婉什麼時候跑到我房間把她的書包拎出來坐在吃飯用的桌子上弓着腰寫作業,另一隻手上還拿着一顆咬了一大半的粉紅色大桃子。
“你怎麼在這?”
“昨天下午你說要給我講這道題,一下子拖到了現在……”
許澤韶偏頭與花清婉說話,我借此機會跑了出去,還不太晚,我覺得去找楊梓辰聊聊天。
沿着蜿蜒不平整的小路去他家,從外面看房子裡隻開着一盞燈,旁邊收廢品站看起來蕭瑟荒涼,像是好久都沒整理過了。
我彎腰輕輕敲門,敲了兩聲可有人開門了,開門的不是楊梓辰,而是一個女人,我擡頭去看她的臉才發覺她是楊梓辰的媽媽。
“阿姨我找……”
“又是你這個野娃子,我家梓辰今天不在家。”
“他去哪了……”
“你管得着嗎?别問了回去吧,求求你别再聯系我家梓辰了。”
“啪”一下子,大門在我臉前關閉,門縫裡夾雜的灰塵揚起蕩入我的鼻腔裡,我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噴嚏。
猛然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離上一世楊梓辰退學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我有點害怕……害怕這一世和上一世一樣。
*
兜兜轉轉回到家中,媽的房間裡仍舊放着還珠格格,“五阿哥”“小燕子”等雜亂的聲音混合在一起。
許澤韶的門依舊虛掩着,透過門縫我還是能看清他佝偻在昏黃燈光下的背影。
白色手機放在他堆成摞的書本上,耳機線從手機側面蔓延連接到他耳朵裡,他隻帶了一隻。
我離開時習慣性地把門關上,可我忘了,這種老舊的木門關上在地上摩擦的聲音真的很大,還沒關緊我就看到許澤韶修長漂亮的手指摘掉耳朵上的耳機,站起身扭頭走了過來。
這時候我才看清楚,他腿腳是有些問題,走起路來有些瘸拐,我突然想到媽跟我說他摔了一跤……
還抱着我走了那麼遠的路……
但他現在他義無反顧向我走來。
我心跳竟然沒由得來的加快。
他寬大白皙的手掌穿過門的縫隙捏着門闆一把把門拉開,我擡眼看他,不難看到他眼睛灌進去的一抹閃光。
一隻手松松垮垮掐在我後頸上,我被迫仰起頭與他對視,他微微低頭,鼻息間的熱氣清晰撲在我臉上。
我承認我着實被這場景吓到了,我喊了他一聲:
“哥。”
“疼不疼?”
他柔軟的指腹揉捏着我頸部的皮肉,輕聲問我。
“不疼。”
他另一隻手塞給我一個東西,我感知到是一台手機,下一秒他雙手松松把我摟在懷裡:
“等哥有錢了,給小甯買更好的。”
他身上的味道濃郁,我媽洗衣服肯定沒有涮洗幹淨,要不然為什麼這味道把我熏得鼻子裡發嗆。
“小甯,你終于願意叫哥了。”
“再叫一聲好不好?”
我鼻子一酸,低聲道: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