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伴厭惡的看了他一眼,那些孩子們吓得把自己這輩子做過的所有壞事都數落了一遍,唯恐比别人慢了。
小到三歲時往鄰居家的灰面裡吐唾沫,大到前日在城隍廟偷了燈油去換來賭錢的一幹事,數豆子般的全抖落出來了。
聽得人直皺眉頭。
“行了行了,我問你們,可識得此處的廟祝?他身邊是否有個叫明哥的,你們可瞧見那孩子了。”
“認得認得,怎麼不認得!”
他們七嘴八舌的說起來,仿佛都認識似的,卻沒人曉得什麼明哥。
隻是叫他們說起來,那廟祝怕是已經叫火給燒死了。
“不曾認識什麼明哥,那廟祝老頭身邊有個叫明月郎的今日倒是不在,不曉得是不是你們要找的明哥。”
阿伴頓時生了興趣,忙問起那明月郎的模樣。
衆人又是搖頭又是點頭,卻說不清模樣,說來說去也隻是兩隻眼睛一隻鼻子。
可年紀麼,确是和他們要找的明哥相仿的。
眼下,那些個常在城隍廟附近遊蕩的小乞兒,也隻有明月郎和癞子頭不在了。
既有了線索,那就非要把人尋着不可了。
這時又有個男孩說,已經好幾日不曾看到明月郎了,癞子也是走水後就不曾看到了。
他想說是不是和孫老頭一塊叫火給燒死了,但話到嘴邊又不敢說出來了。
阿伴覺得那什麼明月郎,越聽越像明哥少爺,叫人趕緊去找。
他是李家的奴仆,怎麼會曉得張家小公子的乳名呢,何況除了那廟祝和于氏曉得些他不清不楚的身世外,其他人都以為明月郎隻是個和廟祝投緣的小乞兒罷了。
事實上,孫廟祝并不曾走遠,他面孔是大家一貫熟識的,現如今身邊又跟着個癞子頭的小孩,雖然躲到了醫館裡,但還是很容易就被人找到了。
“先前是不認得他,現在倒好找了。”
阿伴狐疑的看着那癞子頭的孩子,說:“這是明月郎?”
生得可真難看。
他嫌棄的圍着他瞧了一圈,還是不敢相信這會是明哥少爺。
孫廟祝一見他,氣勢就先軟了七分,腰也挺不住了,他曉得這一定是張家的人來尋明月郎了。
怎麼不早些來啊,他現在拿什麼來給他們啊。
自己雖是個廟祝,常給人算命打卦,可大變活人的戲法可做不來。
孫廟祝心中又怨明月郎,不識好歹。
不肯回張家享福,非要當個遊俠。
哎呦,你這可害苦了我喲。
癞子昨日落水,夜裡就發了高熱,現眼下燒得迷迷糊糊,根本聽不清楚别人在說什麼,腦子也暈乎乎的。
聽到眼前這個兇巴巴的男子問話,隻管一個勁兒的點頭。
阿伴不信,又問孫廟祝。
孫廟祝眼下正愁沒法交差呢,就說:“怎麼不是,不信你問問别人,都認得他呢。七八年前他跟着他娘流落到城隍廟門口,可憐他娘凍死了,我好心收留了他,這才長得這麼壯實呢。”
阿伴眉頭緊皺,那尼姑死不死的,他們不管。
可這張家的血脈可不能糊弄啊。
況且光風霁月的張六公子會生出一個這麼醜的兒子來?
簡直叫人不能信!
這老頭長得就一副奸詐像,嘴裡不見得有實話,他又問那幾個男孩兒。
“他真的是明月郎?”
孫廟祝神色忐忑的看着那幾個男孩,生怕他們嘴裡說出一個不字出來,想對着他們使眼神又畏懼那個男人。
孩子們本就害怕,這下更是慌得不行了,其中那個尿了褲子的更是哭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