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家的藥材多是人工種植,因為供貨穩定在西南許多醫家那裡都是挂了名的,但要想在長安打開銷路,光供貨穩定不夠。
“日後我和阿姊還能常跟商隊過來長安嗎?”尚烏桕不知道阿兄因為他一句問話心底已經拐了七八十道彎,隻循序漸進的誘導阿兄得他所願。
尚柒聞言清楚應了這話怕還有下一句,敲了敲桌子,示意尚烏桕把話說明白。
“阿兄你看,咱們家若是常年跟長安來往,總不能商隊過來每次都住客舍,在長安住一日的房錢都能在禮縣住好些日,如此一來不若咱們在長安置一處宅子,一勞永逸。”
尚柒手中的羹勺一頓,這小哥兒也是敢想,長安一處尋常宅院看地段少說也得五百貫,他們家做生意,安頓商隊怎麼也要一處三進的宅院,價位大抵在一千貫左右。
倒不是拿不出,而是買了一年能住上一個月都是多的,标準的賠本買賣。
“阿兄,怎麼不說話。”尚烏桕眼巴巴的盯着阿兄,若是在長安有一套宅院,下次阿兄即使不來,他和阿姊也能跟着來,不然每每落腳在客舍,阿兄定然不會放心他和阿姊跟去。
“天色還早,若是閑的無趣,可讓守義德順帶你們去西市逛逛。”尚柒知道尚烏桕老是想一出是一出,并不繼續應答,反支了招叫人不能繼續胡思亂想。
一說到出門,尚烏桕來了精神,再不問宅子的事,悄摸用手肘搗了搗阿姊的胳膊,示意阿姊快些吃,待會一塊出去。
尚南枝比尚烏桕大幾歲,平日裡性子穩重,但到底不過十一二歲,正是喜歡出門玩的時候,有小弟提醒,手中筷子湯匙都舞動的快了幾分。
堪堪将碗中餐食吃完,兩人就匆匆去外頭尋了守義哥和德順哥要出門。
兩個煩人精走了,尚柒才不緊不慢的吃完餐食,佐一杯青麥酒,熟悉的苦澀在口中蔓延,尚柒将目光落在杯子裡。
啤酒,與本朝的醴酒一樣都是用麥釀造,不過釀造方法略有不同,或者說醴酒也算是啤酒的前身。
啤酒突兀的出現在大曆,讓初聞此消息的尚柒頭腦一熱,便整裝商隊來了長安,究竟是因為巧合導緻醴酒進化成啤酒,并以青麥酒出現,還是此世有一個人同他一樣。
獨在異鄉為異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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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
哪怕已經過了午時,街道上來往的人群依舊不少,且因為西市賣的東西多打長安城外來,哪怕平價也不少見達官顯貴家的子弟。
而這些人也不難辨認,若是常年在西市做生意的人家,光是看這些世家子弟出行用的馬車和仆從數目就能看出背後家世。
寶馬香車都得是有身份的人才能用,尚烏桕和尚南枝一路過來,也是開眼見了西南不曾有過的繁華。
“也不知這樣的馬車坐起來是否舒服。”長途跋涉來長安的尚烏桕可是狠狠體會過馬車趕路的苦楚,哪怕他們坐的馬車已經是阿兄尋能工巧匠改造過的,依舊颠簸的腰酸背痛,需要隔三差五停下走走路。
“長安城内未曾鋪設石闆,但比起官道坑窪不平,已然是極好的車道,加上城内馬車都走的慢,想必并不颠簸。”尚南枝瞧着從馬車下來的世家子弟,一個個精神抖擻,行動間也不曾有不适,多半還是舒服的。
“天底下的官道若都跟村子到禮縣的路一樣好走就好了,這樣我就不用糾結下次要不要颠簸一個來月跟來長安。”尚烏桕也是出了門才曉得,外頭的路竟然如此破敗。
“都還沒有回去,便想着再來,你倒喜新厭舊的厲害。”尚南枝敲了敲尚烏桕的腦袋。
“喜新厭舊,人之常情嘛。”尚烏桕振振有詞,“阿姊,接下來我們往哪裡去。”
街上新鮮東西太多,一時間看的尚烏桕眼花缭亂,都不知道往哪裡去好了。
“自然是去醫館看看,别忘了阿兄這次過來是做生意的,我們跟來總要幫襯阿兄一二。”尚南枝已經想好,她和烏桕是小孩子,去醫館打聽藥材的消息,想必醫館的藥童也不會過于防備。
“好吧。”尚烏桕蔫了,“那去完醫館,你要陪我去其他攤子買好玩的東西。”
“隻要你零花錢夠,便是買完一條街,我都陪你去。”尚南枝最會拿人七寸,這不明知道尚烏桕手中零花有數,長安城的物價還貴,壓根買不了幾樣東西,依舊許諾的像是要陪人逛完整個西市一般。
好在尚烏桕不計較,隻高高興興的跟着阿姊去醫館探查情報。
說來他打小跟阿兄學習醫術,日後也是要勵志做個大夫的,正好看看長安的大夫是不是比阿兄要厲害。
雖然在他心裡阿兄是最最厲害的人,但阿兄也說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阿兄又這樣年輕,說不得就有白胡子老爺爺比阿兄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