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惜回到了自己的臨時宿舍時已經是第二天晚上兩點。

她暗自慶幸軍部這兒因為預備役查的不嚴，所以沒有什麼所謂的門禁，再加上顔惜有林璀給她的通行證，倒是不至于在外風餐露宿，成功在宵禁時間裡回到了宿舍。

倒不是宋書不留她，隻是顔惜第二天和林璀約好了直接去地下基地的第三層軍部正式分部那裡去辦理入職手續，這個時候外宿在宋書家裡不太合适。

或許是在宋書家的天台上一起喝了點酒，顔惜現在有些許的亢奮，她洗漱完畢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大約半小時也沒有絲毫的睡意。顔惜索性坐了起來，打開光腦，拖出呆在她聯系人黑名單裡的段遲凜，開始大半夜騷擾他。

這個時間點，段遲凜肯定還沒有入睡。他在第一軍事大學的進階班上課，結束晚訓就将近晚上十點，這之後他還要處理和皇室相關的公務，批準一些文件，甚至還要看月度的财報。因為皇室是格林平台和星網的第一負責人，因此這兩相關的一些公務也全部需要段遲凜來處理。

顔惜覺得他簡直是牛馬中的牛馬，好不自由。

“你在幹嘛？”她很沒有營養地開始了東拉西扯的第一步。

段遲凜顯然是在光腦上處理一些線上就可以處理的文件，因此回複地很快。

段遲凜：終于肯把我從黑名單裡放出來了？

顔惜：之前問你的考慮的怎麼樣？

當時顔惜在去往北部星群的路上問段遲凜要不要做個交易，她透露點無傷大雅的小信息給段遲凜，段遲凜把格林平台的管理員權限給顔惜使用一次。

段遲凜：這麼虧本的事情，你覺得我會答應嗎？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算用人盡皆知的東西搪塞我。

顔惜：哎呀我們都什麼關系了，談什麼虧不虧本，多傷感情。

段遲凜不回話了。

顔惜看着消息欄上方那行不斷閃過“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光标，但是消息欄裡半天沒有新的訊息發出來，顔惜撇撇嘴，翻了一個身，側着臉看着光腦，幽幽的光打在她的臉上。

顔惜：那你想要怎麼樣？我可以稍微讓步一點，但不能太多。

段遲凜：……

段遲凜：你那麼執着格林平台的管理員權限，為什麼？管理員身份下所有内容和遊客以及普通注冊者看到的都是一樣的，除了多了一個審核權限，别的也沒有增加了，你到底要拿這個來幹什麼？

顔惜：你别管。哦對了，你之前不是說了嗎，如果能在格林聯賽裡拿到優勝，就可以以内部開發者的身份登錄一次格林平台，但我看最後的優勝獎勵怎麼改了？最後的獎勵怎麼改成了每個項目領域的直接入職中央政府的一個面試名額和獎金，怎麼回事？

中央星。

段遲凜坐在空空蕩蕩的房間裡，書桌前堆滿了文獻，被他分門别類地整理好了，其實他還有十來份文件要看，但此時他還坐在桌前，拿着光腦和顔惜閑聊。

顔惜這個問題問過來，段遲凜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總不能直接告訴顔惜，拿這個獎勵出來是為了探一探她的深淺。

早在很久之前，顔惜就表達出了對格林平台管理員身份的興趣。她似乎對這個權限有着狂熱的好奇，完全不是正常的出于對未知事物的好奇。而格林平台的管理員身份向來隻能由皇室成員中的某一人持有，恰巧在段遲凜十八歲那一年，原本持有管理員權限的段遲凜的母親将這個權限轉移給了段遲凜。

而就是在那一年，顔惜莫名其妙地成為了他的最佳匹配對象。

按照皇室的一些約定成俗的規定，夫妻雙方有互相支配對方一些權限的權力。顔惜在來中央星後根本沒有遮掩她想要格林平台管理員身份的野心。這也讓段遲凜起疑，私下裡找了很多人去查探顔惜的匹配度到底是真是假，但得出來的結論全部是——那管用于匹配的細胞确實是顔惜本人的，根本沒有謬誤。

再後來的很多年裡，她又被長老院帶走，顔惜的一舉一動看上去也很想要長老院的席位，再到後來顔惜和議會似乎也有不清不楚的私下來往，她看上去對議會的席位和權力也垂涎欲滴。

到最後段遲凜都分不清她到底是出于真心還是真的像她裝出來那樣，真的隻是眼饞她所能見到的所有權力和财富。

格林聯賽前他故意告訴顔惜最後的優勝獎勵是格林平台的管理員權限——那是段遲凜的最後一次試探，他發誓如果這次顔惜還是像往常一樣懶懶散散，他就真的選擇相信顔惜隻是犯了一點所有人都會犯的，對權力和财富眼饞的一點小錯，從此以後他将不再懷疑顔惜。

但是後來發生的好多事超出了段遲凜的預料和掌控，而現在顔惜更是遠在北部，脫離了中央星的範圍，段遲凜連她日常在做什麼都不知道，還得為顔惜的突然離開打掩護，幫她一邊□□長老院那群老頭，一邊給皇室其他那批邊緣成員猜啞謎。本來做他的本職工作就煩，現在這樣一整，工作量劇增。

他讨厭這種無法預料的未來，也不喜歡被迫增加的工作，被迫熬的越來越晚的夜。

但他控制不了顔惜。她看起來每天都在發瘋和怠惰間反複橫跳，但段遲凜覺得她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像一條滑溜溜的魚，如果有人一表達出想要抓住她的想法，她就敏銳而迅捷地以所有人都難以達到的速度遊走。

段遲凜感覺到有點煩躁。

他指尖停滞在光腦的懸浮頁面上，好半天才敲下回複。

段遲凜：其他參賽者看上去更想要一個穩定的、可以保障未來的東西。

顔惜回得很快：難道我就看上去不需要一個穩定的、可以保障的未來嗎？

段遲凜：……我不是這個意思。

顔惜：那就這麼說定了，過段時間等我做完手頭上的事就回中央星，你帶我去格林平台的總系統那裡，你給我管理員權限，我告訴你一個絕對勁爆的秘辛。

段遲凜：你不是之前還說被林璀軟禁了嗎？現在怎麼知道的“絕對勁爆的秘辛”，又怎麼還有手頭上的事要做？

顔惜不回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