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硯舟一個人在樓梯間裡冷靜了半天後才去了時聽語的病房。
裡面的護士正要帶着時聽語去做檢查,她看見孟硯舟進來,笑了笑:“硯舟哥,我要先去做檢查了,你在病房裡等我一會兒吧。”
孟硯舟點點頭:“好,正好我去給你買點粥,你回來可以喝。”
護士領着時聽語進了診療室,每一項檢查都做的仔細,哪怕時聽語覺得好像根本沒這個必要,但也拗不過護士的堅持。
她覺得像她這種陳年舊疾,做這些也是在浪費時間。
折騰了半天,但時聽語回到病房的時候孟硯舟還沒有回來,護士又在白紙上給時聽語寫了一些注意事項,囑咐她好好休息,然後才離開了病房。
時聽語坐回床上半靠在床頭,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耳。
剛才注射的耳内針讓她有些眩暈感,現在耳内也嗡嗡的雜音作響。
門突然被推開,時聽語感覺到有人進來,側頭朝來的人看過去。
顧嘉珩走過來什麼話也沒說,隻是将手裡提着的粥放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時聽語愣了一下,擡頭看向顧嘉珩。
“這麼看着我幹什麼,這粥裡又沒毒,趁熱喝。”
顧嘉珩說完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了時聽語的床邊,俨然一副要盯着她吃完的意思。
本來顧嘉珩去找護士是為了問時聽語的檢查情況,護士随口說的病人還沒吃早飯的事情他卻上了心。
“怎麼?還需要我喂你嗎?”顧嘉珩看時聽語依舊坐在那沒有任何動作,拿過勺子伸到時聽語面前。
時聽語看顧嘉珩這架勢,隻好無奈将粥拿過來,打開蓋子,象征性地喝了幾口,一邊喝還一邊擡眼悄悄觀察着一旁的顧嘉珩。
孟硯舟也出去一段時間了,時聽語估摸着他也快該回來了,有件事她從醒過來就在想,當着孟硯舟的面她也不好意思提,趁着顧嘉珩在,還是得盡快跟他講。
“顧嘉珩。”時聽語放下勺子看着顧嘉珩,抿了下唇有些難為情地開口,“你能不能去幫我買個東西?”
顧嘉珩頓了頓,目光從病曆夾上移向時聽語,勾了勾唇,一副混不吝的樣子湊過來:“好啊,那你先說說看,想讓我買什麼?”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戲虐與輕佻,時聽語想說的話被卡在喉嚨裡,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時聽語身側的手捏緊了床單,她咽了下口水,吞吞吐吐小聲說道:“就是那個……那個藥。”
“什麼藥?”顧嘉珩皺了下眉頭,猛一下沒反應過來,他以為時聽語又有哪裡不舒服。
但他的反問在時聽語看來就像是故意的,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蓦然紅了耳根。
她又氣又惱地盯着顧嘉珩,撇開頭:“算了,當我沒說。”
顧嘉珩看着時聽語長發半掩下的雪白耳根可恥的羞紅,突然反應過來時聽語指的藥是什麼。
一時間病房裡的氣氛變得有些尴尬,說到底這件事還得怪他自己,是他昨晚太沖動,沒有考慮帶套的事情。
顧嘉珩假裝咳嗽了兩下打破了空氣凝固的尴尬狀态,他挪了挪椅子,更靠近了時聽語一些:“你怎麼不讓孟硯舟去買呢,就這麼怕他知道我們昨晚做了什麼嗎?”
時聽語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完,半個字都沒說,默默沉下頭,隻是機械性地往嘴裡一勺一勺填着粥,眼圈不自覺的漸漸紅了。
她的耳朵一發燒就會暫時性聽不見的事情顧嘉珩從高中的時候就知道。
那個時候的他,隻要自己生病沒去學校,他一準兒放學會帶着做好的飯跑去家裡看她,也會像現在這樣盯着她,連哄帶騙地看着她喝完一整碗粥。
時過境遷,眼前同樣都是粥,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的粥她嘗起來又苦又澀。
眼淚啪嗒掉進粥裡,時聽語把頭埋得更深了,她在心裡安慰自己,是因為自己病了,所以才會吃什麼都覺得苦。
她掉落的那滴眼淚同時也砸進了顧嘉珩的心裡,一陣莫名的煩躁感襲來,他站起來轉身離開,走到門口又停下,丢下兩個字就出了門。
“等着。”
顧嘉珩回辦公室脫了白大褂,出門準備去醫院外最近的藥店去買避孕藥。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時聽語,走路也沒有注意看,拐彎直接跟對面的人撞個正着。
“顧嘉珩,你今天怎麼回事啊?”
顧嘉珩看着被自己撞到的好兄弟簡叙白,思緒還沒有從時聽語那裡回來。
簡叙白看他這個樣子倒是莫名笑了:“說說吧,你這是怎麼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早上先是半路搶了我的早飯,現在又撞了人連句道歉都沒有,魂被勾走了啊?”
“我問你個事,你說事後避孕除了吃藥還有什麼不傷身體的辦法嗎?”
簡叙白倒是沒想到顧嘉珩這麼直接,要不是因為在醫院自己又穿着這身白大褂,那句罵人的話差點兒脫口而出。
“虧你自己還是個醫生,這種事當下不做好措施,事後讓人家女孩子吃藥的時候你怕對身體不好,我看你還不如禽獸呢。”
“哎不對啊。”簡叙白反應過來,“你……你找到她了?”
這麼多年顧嘉珩别說戀愛了,他身邊連個能近身的女孩子都沒有,上次他能順從家裡安排跟程家二小姐去相親已經是破天荒了。
能讓他主動做到這個地步的,除了當初在陵江的那個女孩子,簡叙白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能讓他這樣失魂落魄。
顧嘉珩沒有多解釋,隻是拍了拍簡叙白肩膀,朝醫院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