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内開着窗,血腥味已經散了許多。
虞溫琢用手撐着頭,安靜思考着。
他相信葉冬生不敢騙他,那封信确實讓父親坐實了勾結匪寇一事,但更重要的證據,是禁軍在虞府後院挖出了幾箱黃金。
既然那封信是葉冬生放的,那這些黃金又是如何來的?
虞溫琢可以肯定父親絕對沒有貪污,一個人隐藏的再深,在朝夕相處的親人面前也會露出端倪。
他也不相信教導他要為官正直的父親,會做出這種事來。
虞府被抄之前,先是傳出流言蜚語,說父親貪污多年,還暗中打壓當方商戶,以收取錢财為樂。
後來京中來人徹查此事,離開時一并帶走了父親。
母親提前得知了消息,明白虞府難逃此劫,所以要他與兄長抽簽。
在他抽到空白簽時,虞府便起了火,從前他以為是有人想要他們死,現在才明白這火是母親派人放的,為的是掩蓋他逃走的事實。
無辜之人和兄長死在這場大火中,這一直是虞溫琢心中無法抹去的傷痛。
為了他犧牲旁人,真的值得嗎?
這麼多年來虞溫琢依舊不知道答案,他隻希望為虞府洗清冤屈。
父母死後屍體被随地埋了,這些年來虞溫琢一直在尋找他們的屍骨。
他會把家人帶回境州,至少要魂歸故土。
“公子,已派人将葉冬生送回去了,沒叫将軍府的侍衛察覺。”
清墨從外面進來,身上的衣服換了件幹淨的。
“好,我知道了。”
虞溫琢不怕葉冬生亂說,畢竟此人的弱點還捏在他手裡。
“告訴他,這輩子都别想見到他的兒子,隻有将今日之事埋進肚子裡,他的兒子才能好好活着。”
“公子放心,我把那孩子安置在境州的莊子裡了。”
虞溫琢點頭,他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揮手讓清墨出去。
快了,他距離真相又近了一步。
隻是,虞府内的金子到底是誰藏在後院的?
虞溫琢在腦海中思索着,能做出此事的必定是熟人,而且還在虞府内住過。
又或者是被收買的下人,為了錢出賣主家。
即使留下蹤迹,過去這麼久也很難查到,此事急不得,隻能慢慢來。
至于那位徐大人……
虞溫琢回想着,最後将記憶停留在當朝戶部尚書,徐元義身上。
他與這人日日同處朝堂,卻不知虞府的仇也有他一份。
既然知道了,就絕對不會放過徐元義!
月色下,虞溫琢漆黑的眼眸中露出鋒利的殺意,他死死盯着前方,陰翳的神情有些悚然。
世人皆知,被他盯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
翌日,虞溫琢進了皇宮。
禦書房前,王公公見到他心中大駭。
“虞公子怎的來了?皇上并沒有召見你吧?”
聽着他尖細的聲音,虞溫琢蹙眉,“閉嘴,聒噪的東西。”
被無緣無故罵了一通,王公公臉上的笑實在挂不住,他勉強維持着平靜,“虞公子這是何意?想強行闖入不成?”
他心中納悶,眼前這讨人厭的家夥是如何被侍衛放進宮門的?
不等他細想,虞溫琢直接越過他想要進入禦書房。
“站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
王公公的聲音戛然而止,在看到虞溫琢手中的東西後,臉色煞白。
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奴才……”
不等他說完,虞溫琢直接無視,邁步進了禦書房。
“真是熱鬧,朕的老師脾氣見長啊。”
虞溫琢沒有行禮,漆黑的眼睛直視身披龍袍的男人,“為何封我為官?”
“你不高興?”順元帝沒有怪他,反而是興緻勃勃道:“朕把你從将軍府裡解救出來,你不該感謝朕嗎?”
“皇上還真是拿着權利當兒戲,說撤就撤,說封就封,不怕朝臣不滿嗎?”
自從失去攝政王之位,虞溫琢就沒想過再回來。
伴君如伴虎,他早已厭倦。
“不滿?他們敢嗎?”順元帝面容俊朗,一副溫和之相,可語中的理所當然卻輕易地将僞裝撕破。
“朕乃天子,何人敢置喙?”
順元帝笑了,他薄唇輕啟,聲音冷的似冰:“朕對你是不是太寬容了?竟敢在朕面前放肆!”
虞溫琢目光凜冽,沒有因為他的威脅而産生任何動搖。
“勸皇上三四而後行,這是臣最後的忠告。”
“你以何身份向朕忠告?輪得到你在朕面前耍威風?”
順元帝神色不明,他拿起桌上的硯台便向着虞溫琢扔過去。
“你還以為你有資格教訓朕?還以為朕會聽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