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入口有什麼區别?
“那妖女在這裡!”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人群像是看到了骨頭的狗,呲着牙流着口水就向中心撲了過去。
江竹野巍然不動,坐在原地觀察着整個塔身的構造。
那些方塊狀的入口在弟子進入後,并沒有消失,反倒是一點點向後退去,讓塔内的空間越來越大,而它們的表面也浮起了一層半透明的結界,隐約可以看到另一邊模糊晃動的光影。
如果再次走到那一邊,是否會像方才一樣進入某人的記憶?這個秘境和她的母親有什麼關系,又為什麼要設計成這種模樣?
萬千顔色在密密麻麻的方格裡湧動,逐漸開始旋轉起來,而部分弟子已經意識到了不對,他們試着去觸碰那些入口,卻好像踏入了漩渦,整個人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吸了進去!
江竹野在追殺自己的弟子馬上要碰到她的時候,從原地一躍而起,直接乘着飛劍升至半空。
咻咻咻——
弟子們手中的飛劍也接收到了她的号令,不受控制的離開了主人的手心,盤旋在江竹野的身邊,她凝神靜氣,細緻地觀察面前的每一層光幕。
那其中一定有最特殊的一個。
可是僅憑肉眼,這些方塊根本沒有任何區别,它們仍在不停地旋轉,速度越來越快,在塔身之内帶起了巨大的風暴,滾燙的氣流從各個角落裡溢出,逐漸彙合成一股滾燙的巨大氣流。
熱浪滔天,不過片刻,江竹野的兩鬓就生出了一層熱汗,她臉色凝重起來——
這秘境想要把她們生生煉化在這裡!
遠遠的,正好同江竹野相對的那位影衛弟子抓緊了欄杆,伸手在結界的表面探了探,然後驚喜地喊了起來:“九妖鎮魂塔!這是九妖鎮魂塔!大家分别進入一個幻境,隻要能撐過去,就不會被烤幹!”
這熱流并不簡單,似乎還夾雜了更為古老的氣息,江竹野的獸性又被激了起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逐漸長出了鱗片的雙手。
突然,蕭岚從背後探了過來,他指向最高處的那個方塊:“塔尖處,那裡不對勁,竹野,我們上去!”
江竹野方才被側面旋轉的光幕晃了眼睛,根本沒注意到天花闆上透進的那塊藍天也是一層結界,她沒有廢話,直直地向上沖去!
白光一閃,江竹野低頭一瞧,發現自己正騎馬上,手裡拿着長槍,渾身的盔甲威風凜凜的閃着光。
她正彎下腰去跟誰交代着什麼,身邊的那人一身玄色,胡子拉碴,身形瘦弱,看起來面色蒼白,卻難掩容色光華,一雙眼睛擔憂地望着自己。
面容雖然不同,但那氣息江竹野熟悉極了。
是蕭岚!
蕭岚顯然也認出了她,神色染上了幾分激動,但說出的話卻是陌生的:“真的要去嗎?”
“要。”江竹野的嘴自己動了起來,薛竹的聲音傳了出來:“這一仗我們必須赢,現下腹背皆敵,我不去,他們還會來找你。”
“江懸。”
薛竹叫了一聲,彎下腰去碰了碰他的額頭,溫聲道:“你在家養傷,我可是族裡百戰百勝的大将軍,不會出事的。”
“那我也陪你一起,你如今有了身孕,讓我怎麼放心?”江懸拉過了薛竹的手,把臉貼在她的手心,青黑的眼眶全是愧疚。
薛竹的眼神突然黯然了一下,她摸了摸江懸的臉頰,突然說道:“你愛我嗎?”
“什麼?”江懸微微睜大了眼睛。
“那你這段時間好好想想這個問題,讓我父親相信你,我們的計劃才能進行下一步,聽到了嗎?”
薛竹繼續說道,她用手擋住了江懸的嘴唇:“别鬧,你不通兵法,我不懂權謀,我需要你留在這裡牽制他們。”
随後她狠下心來收回了自己的手,猛甩了一下馬鞭。
駿馬掀起蹄子,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邁出了小院,向遠處奔去。
江竹野急得冒汗,卻無法控制這具身體,她越走越遠,看着江懸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逐漸消失在了遙遠的地平線。
薛竹擦了擦眼淚,她大喝一聲,聲音在空蕩的竹林打了個轉,沒有人回應。
這是她的母親,她年輕的,同現在一樣雷厲風行的母親。
那剛才那位,就是她的父親?
江竹野的心底湧上了一股奇妙的感受,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自己英年早逝的親人,而按照他方才的話。現在的自己,已經在薛竹肚子裡了。
江竹野大概摸清楚了這個幻境的規則,她需要沿着既定的發展方向做出一系列反應,如果自己的想法符合邏輯或者不影響劇情,就可以控制這具身體。
比如現在,她可以緩緩将左手附在了這具身體還未隆起的小腹上。
微妙的鼓動,山間的清風,是生命的味道。
江竹野突然很想哭,但是嘴角又忍不住的上挑,她用着這副身體,使着母親和師父教她的各路招式,一路打通了中原外圍。
元年九月,薛竹将軍帶兵出征,夜襲八百裡,直搗深淵獸老巢,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