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是咒術師,用咒力治療傷口。而且洞穿傷最起碼不需要縫合。”
與謝野晶子沒懂什麼不需要縫合,隻是呆呆地看着家入硝子,隻能看到她毛絨絨的頭頂,雪亮的手術燈照在家入硝子身上,形成鮮明的明暗分割。
這時與謝野晶子才從那雙深如幽潭般的眼睛中收回心神,注意到她眼底微微泛着青色。
家入硝子看上去很久沒有休息,唇色很淡,卻不顯得蒼白,上揚的嘴角反而露出一種随意感。
看來洞穿傷對她來說很常見,與謝野晶子心想。
等前面的傷口處理完後,與謝野晶子趴在病床上,将背部完全舒展開來。
手術燈打在上面,将少女的背部照得纖毫畢現。蒼白肌膚下是淡藍色的血管,如隐秘的脈絡。傷口處殷紅奪目,皮肉外翻,周圍的血迹早已幹涸,與周遭肌膚形成慘烈對比。
與謝野晶子感受後背傳來的溫暖,微微顫抖着。
“好了。”
家入硝子動作很快,幾乎片刻後,就将傷口治好。她讓與謝野晶子從病床上下來,而自己走向旁邊的洗手池,熟練地清洗消毒。
“這是你的術式嗎?”與謝野晶子将上衣拉下,輕松地、輕輕地問道,“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我知道,”家入沒有回答術式這個問題,在洗完手後,直接打開鐵門,讓與謝野晶子離開,“你該走了。”
離開這棟房子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今天沒有月亮,隻有幾顆星星疏疏朗朗挂在天邊。
與謝野晶子和夜蛾正道站在門口,等前面的電車通過。
“夜蛾爸爸,她會去東京都立咒術高專讀書嗎?”
“會,她會是你的同班同學。”
“她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是啊,畢竟她是唯一一個能用反轉術式治療他人的咒術師,”夜蛾正道看着前面的疾馳而過的電車,感歎道,“夏天是咒靈活躍的季節,咒術師在祓除咒靈的路上經常會受傷,就像你一樣。而現在隻有家入硝子,能夠用反轉術式治療他人,所以夏天她也會格外忙碌。”
夜蛾正道正說着話,一輛面包車橫穿軌道,停在他們旁邊。汽車後門打開,兩個黑衣人擡着一個擔架下來,擔架上的人眉目緊閉,鮮血滴落在他們走過的路上。
“所以是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嗎?”與謝野晶子看着他們走進房子,問道。
“沒有病人的時候可以休息。”
“哦,”與謝野晶子問道,“那房子周圍是不是有類似結界的東西?”
“是的,那是咒術界高層為了保護她特地設置的。”
一時間,與謝野晶子茫然伫立在原地,直到夜蛾正道喊她時,才匆匆忙忙跑過去。
保護嗎?還是限制?這一刻,與謝野晶子似乎懂得了家入硝子眼中的淡漠從何而來,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的身不由己。
她奔跑在路上,自由地呼吸。
與謝野晶子突然開始慶幸自己立下束縛,不再使用術式。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将對自己不利的事提前規避掉。
可随後,她又為家入硝子感到痛心。她想到那時腰間上的暖意,想到她發青的眼睛,想到她那雙深邃的眼眸。
這天夜裡,與謝野晶子在床上輾轉反側,内心久久不能平靜。
與謝野晶子以為那隻是暫時的煩惱,直到她發現自己不能平穩地向咒骸輸送咒力的時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她被困住了。
與謝野晶子像家入硝子被困在結界中一樣,她被困在了那雙棕色的眼睛裡。
“晶子,你在走神。”
夏油傑收起攻勢,将摔在地上的與謝野晶子扶起來。
“怎麼回事,你這兩天訓練怎麼動不動就走神?”
與謝野晶子甩甩頭,似乎想把家入硝子從腦海中甩出去。
“沒什麼,我隻是在想一件事。”
“什麼事?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幫忙。”
“在想家入硝子。”
“誰是家入硝子?”
“一個會反轉術式的咒術師,和我們差不多大。”
“想她那就去找她啊。”
“可以嗎?萬一她不歡迎我怎麼辦?”
夏油傑狐疑地看着與謝野晶子,她看起來似乎被奪舍了,以前沒見她這麼猶豫不決過。
與謝野晶子從夏油傑的眯眯眼眼中看出嘲笑地意味,底氣不足地說:“她是醫生,每天給病人看病就已經很累了。我不想去打擾她。”
夏油傑指着與謝野晶子的小腿說:“你也受傷了。”
與謝野晶子的小腿在長久的訓練中,布滿淤青。她原本是穿長褲訓練的,但是夏天實在是太熱了,換成了短褲。
淤青層層疊疊堆積在蒼白的小腿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我再想想吧。”與謝野晶子沒有給出明确地答案,就像她混亂的内心一樣,她需要再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