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問：“你這麼年輕就結婚了？”

“是呀，我這年紀不小了，而且傣族結婚男方到女方家裡，所以我要出來掙錢養我家那位。”她眼神暗示客人，往自己身後看。

客人順着她的指示，看到了在後面單翹一條腿，曬太陽眯覺的紀雨，紀雨全身上下，都是低調的名牌和現代服飾，怎麼看怎麼和穿民族服飾的柯亦然不搭嘎。

“那是你丈夫？怎麼……”

柯亦然戲瘾上來，演繹無奈，“家夫貌美敗家，我隻有辛苦賺錢，給他吃好穿好了。這位客人，要不再帶點麻辣雞枞菌零食，這個不管是下飯還是單吃，都好吃的，養家不易，拜托了。”

“好好好，來幾包，支持你的事業，也希望你丈夫早點懂事，知道你的辛苦，不要當個吃白飯的。”

“咳咳，好的好的。”

送走這位客人，柯亦然趕緊從後面的箱子裡補上新貨，冷不丁地看見紀雨墨鏡取了下來。人在做壞事的時候就是會很忙，她尴尬地到處扒拉：“诶，我的茶葉放哪兒去了，找不到了。”

紀雨指着她手邊，那麼明顯的茶罐，故意說反話：“總不能是被貌美敗家的家夫偷喝了，你說是吧？柯亦然。”

柯亦然打了個大大的冷顫，谄媚：“我開玩笑的，你當真了？這不是為了攬客嘛，你别生我氣哈，下次我不敢了。”

紀雨就靜靜地看着她，什麼都沒說。

柯亦然心虛加倍，感覺後背都冒汗了，她撓撓頭，再次重複：“我知道錯了，你别生氣。”

“沒生氣。”紀雨轉頭，又把墨鏡戴上了，重新擺了個舒适的姿勢半躺下，輕飄飄的話從他嘴裡傳出來，“你怎麼說都可以，我不怪你。”

柯亦然0·o，大眼小眼看着他，可惜紀雨戴上了墨鏡，讓人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外婆小老太笑眯了眼，偷聽全程，又默不作聲，心裡不知道嘿嘿笑了多少聲，年輕人的故事總是那麼帶着青春的味道，讓人心裡化成一灘春水。

因為有紀雨的陪伴，柯亦然覺得擺攤的日子過得非常輕松愉快，而且随着時間，她熟能生巧，變得更加善于和顧客溝通，傣族服飾給她們的攤位打上了獨特的水印，不少人總能在嘈雜的鬧市第一眼就看見她們，然後來照顧生意，甚至出現了不少回頭客。

一周後，也就是春節前三天，是和布魯斯約好拍攝的日子，她讓志剛哥去陪外婆賣貨，因為貨物所剩不多，柯亦然不擔心外婆太辛苦。

布魯斯在雲城租了個自帶院子的二層小樓，除了他，他的團隊工作人員也住在一起，柯亦然和紀雨到的時間比預約的早半小時，在一樓沙發坐着等待時，就看着那些工作人員進進出出地忙碌，把道具和拍攝工具都扛到院子裡。

布魯斯一手拎着啤酒瓶，一邊指揮人幹活，他的大嗓門從二樓傳到一樓，“我要一個綠色系，清透得看不出妝感的妝面，外加一個像早起沒睡醒的自然蓬松低丸子頭，今天的主題是鄉村姑娘，你可别給我整什麼上下假睫毛，卡姿蘭大眼睛，知道沒有！”

訓完走下樓梯，見到乖乖在沙發上坐着的柯亦然和紀雨，他收起嚴厲，一秒喜笑顔開：“來了啊，吃飯了沒？”

這群藝術家都是睡到中午才起，柯亦然她們到的時候，看見一個二個睡眼惺忪的，身上穿得也像随便從衣櫥裡扒出來套上的家居服，和她心目中時尚從業者相差甚大。

“吃了。”柯亦然覺得怎麼都要給布魯斯一個好臉色。

“你吃了嗎？要不先洗個臉再工作吧。”紀雨就不慣着他了，直接陰陽他現在胡子拉碴的邋遢樣子。

布魯斯根本不害臊，“我洗了呀，沒洗幹淨我再洗一遍。”隻見他用小拇指在舌頭上蘸口水，然後一左一右摳眼角，把眼屎沾出來，随便鎬在衣服上。

“好了，現在幹淨了，妹妹，去化妝吧。”

柯亦然（微笑）：“好的。”

百萬粉絲，業内有名的攝影博主，背後居然是這樣！懷着巨大的震驚，她和剛才被訓斥的化妝師碰了頭，由對方給她做造型。

化妝師小姐姐對布魯斯怨言已久，給她化妝時一直在吐槽布魯斯，什麼明明是自己起床晚了，拍攝時間拖沓，卻罵助理事情沒辦好，連累他加班。

而且個人主義，一點沒有團隊領導的精神，不和下面的人和平相處，總是打壓下屬的能力，導緻工作期間氛圍壓抑，上班如上墳。

柯亦然聽了，心疼化妝師：“那你們怎麼不離開呢？”她還是個小孩子，覺得隻要相處不來，就要另謀高就。

結果化妝師小姐姐回：“因為他給錢多，片子好，跟着長面兒。”

“呃……”這就是工作後的社畜生活？她想想，怎麼覺得還不如一輩子是個小孩，永遠不長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