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真是抱歉一句:“無意冒犯。”
那青鬼也不遮掩了,兩隻細白手骨一揮,方才飛向李臨書身後的劍,全都又飛了回來,劍勢更猛。甚至連帶着,那爐台之上錘煉的紅劍也全都升到空中,與千柄白劍一齊刺向李臨書。
李臨書左手畫陣,漫天水意從陣心湧出包裹了無數飛劍,右手的水劍以一相抵,硬是憑強力将千劍盡數劈散到兩邊。
燒紅的劍被水一澆,水汽蒸發在空中彌漫成強霧。兩者的身形漸漸模糊,青鬼知她右手的劍是倚身法器,正欲借助對地勢的熟悉對李臨書下手,如今正好繞她後背——
“青鬼!你還不束手就擒!”
青鬼忽地周身一緊,胸骨震顫,随後摔坐在地。相連的骨架磕碰,發出脆響聲。
水霧漸散,院中情景再次落入三者眼中。程仙手裡挾持着那小姑娘,人在邊上威脅着青鬼。
“我知這女娃對你很重要,你若還要糾纏,我就不客氣了!”說着,他又将小姑娘的雙手往後一折,隻聽人發出幾聲哭啼聲。
青鬼緩了緩,看向程仙。程仙方才趁着青鬼與李臨書糾纏之際,一直在前院找人,這才得見青鬼真面目,獠牙青面後是白骨森森,讓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青鬼嘶啞出聲道:“放開她。”
程仙這才算是知道這青鬼聲音為什麼那麼難聽了。他一面拉着人走到李臨書身邊,一面又收緊了扣人的力氣,沖青鬼喊道:“如今這人質在我手中,那豈是你說放就放的。”
青鬼一時沉默,隻僵在原地不動。
見青鬼不動作,程仙以為對方就此罷手,卻不想青鬼忽然又陰恻恻笑了。
李臨書皺眉,心中生出一些不好。
果不其然,那青鬼忽地又擡起頭來,僵硬骨架“咯吱”一聲猛的動作吓程仙一跳,他一時松懈,旁邊的小姑娘抓到機會狠狠咬了程仙一口,程仙吃痛卻又不能将人丢開,放開對她的束縛,搖着她肩要她松開牙口。
青鬼還在笑,李臨書盯住他,隻見他右手一揮,李臨書眼神又落向程仙,正要将人拉扯到安全地,右手肩骨卻忽然一痛——
“師姐!!”
李臨書回頭一看,那小姑娘以手為劍,直直捅穿了李臨書的右肩。還不等兩人再反應,那小姑娘刺啦一聲抽出沾血的一隻手,再手掌半轉以掌風欲擊向李臨書的胸口,李臨書下意識後退,險險躲開她。
程仙忙地靠近李臨書,看着她渾身的血又不知該怎麼做,急的連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
小姑娘擡頭看向李臨書,面容帶笑,隻同樣的一張臉,當初開門時候還單純可愛,如今卻是陰狠可怕。她兩瓣櫻唇張合,話語聲卻從背後白骨青鬼處傳來:“我都說了放開,不聽話的……自然會受到我的懲罰。”
原來這黑袍骨架,竟隻是小姑娘的傀儡麼?真正的青鬼,真正的鑄劍主人,竟隻是個粉衣環髻的女娃。
李臨書抿了抿唇,看向自己的右肩,那小姑娘手上帶了毒咒,她如今一整條右手劇痛無比且動彈不得。
程仙咽了咽口水,想要借力給李臨書扶着,李臨書用僅剩的左手拒開他,丢給他一句話:“顧好你自己。”
程仙心下内疚更甚。他知李臨書這話并無其他含義,隻是他本來想着挾持了那小姑娘來助她一臂之力,卻沒曾想會意外傷了她。如若沒有他,或許李臨書做事會更順利……
李臨書倒沒空理會他這般九轉心思,左手迅速畫了一個防護陣,将兩人罩在裡面。
青鬼與小姑娘走到一處,雖已暴露了身份,她仍是沒放過那白骨傀儡,隻半躲在青鬼身後。
見李臨書兩人躲在防護陣後,青鬼嘶啞聲音響道:“一手掐訣一手用劍,你勉強能與我一敵,如果你隻剩下那堪用的左手,如何能有勝算?……”
說着,他又笑了笑,替她可憐道:“劍既拿不了了,不如你将長劍與了我吧,我可以……隻放過你。”
程仙扶額,怎麼這個時候還搞針對啊。
“呵——”李臨書卻是冷笑一聲,擡眸定定地看向那一鬼一人。
她緩緩道:“沒人規定,劍隻能用右手拿。”
青鬼話語重了重,忍不住提醒她:“法器認手,強行換用是倒行逆施,你可小心傷敵不成,自損一身。”
程仙忙也看向她,雖則他人沒什麼實力,可李臨書若是強用,那可真會遭反噬的,他側頭對李臨書壓低了話語,道:“師姐……打不過我們可以逃……”
李臨書沒理會他,似忘卻了方才所受的傷,嘴角微勾,左手五指輕蜷,水劍立刻顯現在左手掌心,光芒倒比在右手更甚。
她道:“不用你提醒!”
對面青鬼見她自在樣,面上終于是有了吃驚之色:
這李臨書,莫不竟是個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