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屋檐前的三人,青年面色先是一愣,他眼神很快掃過李臨書與程仙,随後與雲瑤對上,他溫和問道:
“他們是你的朋友?”
雲瑤點點頭。
青年轉眸想了想,随意道:“是外鄉的朋友?我倒沒什麼印象。”
雲瑤見青年走近,接過他手上的傘,“是。”比起先前與李臨書的熱切,她好似刻意略去李臨書與程仙的來曆。
青年點頭會意,話語仍是溫柔,隻是仍不放過探尋:“是洗墨鎮上認識的麼?”
雲瑤似不喜青年這般尋根問底,默了默,但最後仍是回應了他,“是。”
青年對上李臨書兩人,輕笑緻歉:“還請兩位客人勿怪,隻因我是這永壽鄉的族長,這鄉裡少有外人進來,故而我不得不謹慎對待。”
族長?
李臨書心中有些意外,因着這人屬實年輕。
她亦将青年迅速打量一遭,正色道:“客随主便。”
青年道:“我叫雲喬,不知我妹妹有沒有跟二位提過我,”他憐愛的眼神落到雲瑤身上,更顯兩人兄妹情意親近。
雲喬眉眼彎了彎,和善道:“若兩位在鄉中遇着什麼不便,我妹妹若是不能解決的,都盡可尋我。隻是今日我尚有事,不能陪同二位了。”
雲瑤聽聞這話,轉過頭來看向他。她嘴唇抿了抿,終是沒說什麼。
說到此,雲喬轉回了屋内。
縱使李臨書與程仙不怎麼熟悉雲瑤雲喬,也覺出這兄妹之間,似有什麼隔閡在。隻是看着,倒像是妹妹對哥哥的冷落一般。
細雨将歇,隻聽得瓦檐水的清脆滴答聲。雲瑤看了看天,對兩人道:
“你們随我走吧。”
她這話說得略遮掩,也不知是不是為防隔牆有耳。李臨書餘光淡淡掃了一眼雲喬進屋的方向,點頭會意。
三人剛出大門,身影消匿,雲喬這才又從房中走了出來。他目光落在門口影壁之上,神情一掃之前的溫和,一臉陰郁。
……
空氣陰冷,地上濕漉漉的一片,街上亦是冷清。
身入内裡,才覺這永壽鄉在外面看着錯落有緻,裡面的街巷卻糾結如羊腸。
若非雲瑤領着,兩人或許轉個頭就陷入迷宮之中了。
雲瑤走了幾步,忽地頓足看向兩人,道:“我便直說了,我覺得永壽鄉中似乎存着有什麼奇怪的事情。”
李臨書皺了皺眉。
隻是雲瑤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兩人一驚。
她道:“我自四十歲後,被父母送出了永壽鄉,獨自在洗墨鎮上居住。”
程仙眨了眨眼,忍不住打斷她:“你說你多少歲?”
雲瑤瞥了他一眼,“四十歲。”
“那你現在多少歲?”程仙又問道。
雲瑤回他:“九十歲。”
“……”
程仙咽下一口水,細細将面前人打量了一番,忽地想起什麼,“那你哥哥多少歲了?”
“一百二十歲。”
程仙默然。
他一時也不知,是該說這永壽鄉裡面的人常駐鮮顔,還是巫族的人先天不老。
雲瑤不以為意,她對程仙的驚訝有些奇怪,指了指李臨書:“修道之人亦是可延年益壽,她也不是就長相的這般年紀,你身為元清教的弟子,難道這也不知?”
程仙一愣,第一次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他咽了咽口水,嘴巴比腦子還快,呐呐道:“師姐,你如今是多少歲了?”
李臨書扶額,“不要偏離了話題,”她提示雲瑤道,“你繼續說。”
雲瑤道:“巫族掌管元清山的桃木,故而自上一任巫社主人去後,我父母便将我送了來。”
“我在洗墨鎮上生活了這麼久,倒也知道沐月仙人一直在庇護洗墨鎮。前些時日,我忽感鎮上靈氣衰微,循着迹象去看,意外發現這沐月仙人的仙根被挖走了。”
“而挖走的人,也正是巫族之人。”
雲瑤神情凝重,“桃木功效,除了進修煉器,便是法陣祭祀。而巫族人不善修煉,故而我才猜測,這鄉中約莫是有着什麼祭祀儀典在。”
李臨書問道:“你又如何判定是邪典?”
雲瑤看向她,“我本也不知。隻當是巫族人錯挖了桃木,我便回鄉來尋,結果被我發現了别的東西。”
“什麼東西?”
雲瑤緊繃着一張臉,似猶豫,卻又有些氣悶,最後還是解下了腰間一個黑色囊袋。
她解開囊袋,從裡面拿出一個白色物體,兩人定睛一看,皆是一驚——
雲瑤手中的,正是一支白色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