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更好笑。
盛明之問:“那麼誰是舊情人?”
不等柏思勉回答,盛明之轉着手裡的筆,慢慢悠悠說:“應該是情人和哥哥坐一桌,我看熱鬧才對。”
柏思勉饒有興緻地問:“那麼誰是情人,誰是哥哥?”
她擠出一個促狹的笑:“好啦,我老公要來啦,去開會吧,思、勉、哥——”
華安的談判代表是鐘譽手下的副總郁薇,盛明之的高中學姐,兩人還參加過同一場聯誼活動,前不久的校友會上剛見過一面。
談判由郁薇開頭:“感謝各位今天抽出時間與會。我們合作多年,場面話就不必多講了,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
盛明之很客氣地歪了歪頭,示意對方先開口。
郁薇說:“125元每股的價格是華安能夠拿出的合作态度和高度誠意。”
這次的報價比第一次提高了百分之三,高于柏氏公開股價的百分之二十,但是跟柏氏的預期還有距離。
盛明之态度溫和又強硬:“我方對貴司提出的報價存疑,對于柏氏的工業和商業價值來說,這都是一個低估的價格。”
鐘譽看向盛明之,她的目光不偏不倚,一臉公事公辦的樣子。
他曾經在大學期間圍觀過一次盛明之帶團隊打商業模型賽,整個隊裡隻有她一個華人,盛明之的英語從小學就說得很好,她是那場比賽的主力軍。
盛明之不喜歡用争吵的方式,她一向心平氣和,禮貌溫和,四兩撥千斤,她平時不正經,很少能看見她這樣。
郁薇同鐘譽對視一眼,繼續說:“我們能理解貴司對自身價值的認可度。但在給出報價之前,我司專業團隊的同事們從發展前景、财務狀況等各方面做過精算分析,我方認為125元每股的報價公平合理,并且也有利于日後整合。”
柏思勉側過頭,低聲在盛明之耳側說了句話,她垂眸,點了點頭。
鐘譽的無名指在桌上輕輕點了兩下,沒出聲。
見盛明之遲遲不開口,郁薇了然道:“我明白貴司對于整合後代理權的擔憂。我們在此開誠布公講明,華安的立場是堅定的,如果按照柏氏的需求提高每股報價,就達到公開市場股價溢價的百分之二十七了,這個要求當然可以滿足,隻不過柏氏需要出讓百分之七十五的代理權。”
盛明之微微笑了:“貴司這樣的方案,我司實在看不到誠意。諸位很清楚柏氏的組成結構,代理權對柏氏而言,除卻商業價值,更重要的是客戶長期合作的信任和穩定性。就算按照現在的報價,柏氏出讓百分之五十的代理權,對日後的客戶關系維護來說也是風險一樁。”
郁薇也笑:“由華安掌握代理權,對柏氏來說一定利大于弊。盛總和柏總可以看一下我司的客戶和市場占有,華安可以向柏氏提供更大的市場機會。”
“鐘總,郁總,您也知道,企業狀況不同。柏氏的企業文化和發展曆程獨特,具有獨特情懷。手下數百名員工的工作,也都是收購後需要被考慮的問題,我司不可能出讓百分之五十及以上的代理權。”
“盛總這是要跟我打感情牌了呀?”
盛明之臉上還是那樣銅牆鐵壁的笑容,打算出言結束這場不會有結果的談判:“我們也是從現實考慮,企業要承擔社會責任,我們不能貿然冒這個風險,鐘總覺得呢?”
鐘譽嘴角淡淡笑意,先看了盛明之,再去看坐在她身邊的柏思勉,他搖搖頭說:“我對此深表遺憾。”
盛明之也說:“我也很遺憾。雖然這次談判無法進行下去,但也感謝貴司的理解和時間,希望未來我們可以在其他領域繼續合作。”
“當然。”
華安和柏氏的第二次談判,仍舊以談判破裂的結局告終,好在這一次的場面比上一次好看一些,彼此還能站起來握手。
盛明之和鐘譽掌心貼合,感覺被他的戒指硌了一下。他笑意柔和,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盛明之和柏思勉親自送客,華安的人先後上了兩輛商務車。
郁薇對這次談判失敗意料之中,畢竟前期溝通時,柏氏的态度就很強硬,但對柏氏的收購畢竟是一個重大任務,她看向一邊閉目養神的鐘譽,不太理解他為什麼是這樣無所謂的态度。
郁薇想起上次和盛明之見面,兩人還是關系要好的學姐學妹,她打趣:“鐘總,您跟夫人這樣打對壘,不會影響夫妻感情吧?”
鐘譽睜開眼,輕笑一聲,想到盛明之剛才剛正不阿的表情。
“不至于。”
沒感情,當然不影響。
收到工作消息,郁薇公事公辦道:“昨天收盤之後,二級市場在柏氏的占股達到百分之二點九。持續買進的話,預計一個月後就需要到交易所挂牌公示持股比例。”
鐘譽:“今天開盤後,柏氏股票有主升浪的趨勢,預計會持續一周,讓下面的人先停一停。”
“明白。”
回公司之後沒什麼工作,鐘譽這一天下班很早。
保姆阿姨做了兩個人的晚餐,但盛明之遲遲沒有回來。
鐘譽等到七點半,收到了盛明之的短信。
【老公,我今天不回家哦,不用等我。】
“不用等她了。”
阿姨應聲,鐘譽旋即又補充一句:“以後也不用準備她的晚餐,她如果要回來會提前說。”
從前一直是這樣,大約是盛明之最近回家比較頻繁,讓阿姨誤會了些什麼。
有人以為這段婚姻可能出現向好的變數,但并沒有,也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