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柯蜷着身體發抖,除了耳鳴根本聽不見一切聲音,頭好暈,感覺有手狠狠攥着他的心髒,呼吸也急促起來。
“亦柯……”秦臻手足無措,他能感覺到林亦柯的喘息聲越來越急促,身體也在發抖。
秦臻擡手死死捂住了林亦柯的嘴,擰眉出聲:“亦柯,聽我說話,用鼻子呼吸,慢一點。”
沈醫生拎着醫藥箱匆忙過來,看出情況後掏出了一個塑料袋,想讓林亦柯用嘴巴對着袋子慢慢呼吸。
可是林亦柯挂在秦臻身上,明顯意識都已經模糊了,想讓他自己拿着袋子緩慢呼吸幾乎是不可能的,他隻能對秦臻說:“秦先生,你先安撫一下,看他能不能聽清你說話。”
秦臻一手攬着林亦柯的後背,一手捂在他嘴上,親着他的鬓角柔聲道:“亦柯,别怕,我在這呢……”
林亦柯臉色蒼白,眼睛明明是睜開的,卻什麼也看不見,感覺自己的四肢都在刺痛,胃裡也總是一陣陣的泛着惡心,他聽見秦臻的聲音,卻分辨不清他說了什麼。
“亦柯……沒事的,閉上眼慢慢呼吸……”
看着懷裡人的眼睛慢慢閉上,呼吸也開始平緩下來,秦臻知道安撫大概是起了點作用,連忙讓沈醫生跟他說話引導他緩慢呼吸,自己也逐漸把手松開。
林亦柯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在變得平緩,可是瘋狂叫嚣的神經和恐慌感卻絲毫沒有減弱。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隻知道自己想逃跑,甚至想下飛機,他不想待在這裡。
他緊緊抱着秦臻尋求一點安全感,隐約聽見秦臻說着給他打針安定行嗎,剩下的也聽不清了,藥箱嘩啦作響。
“亦柯?沈醫生聽聽心率行嗎?”秦臻詢問。
可惜懷裡顫栗的人沒有任何回音。
“直接打吧。”秦臻神色擔憂,皺着眉揉捏林亦柯的後頸,另一隻手忙着給他擦眼淚。
肌肉緊繃得厲害,沈醫生用碘伏消毒想讓他放松,擡眼又看見秦臻冷峻的表情,還是咽進了肚子。
精神高度緊張加上藥效的作用,很快林亦柯身體漸漸舒展在他懷裡睡着。
秦臻艱難起身,換了個姿勢把人抱去床上。撥開被汗水浸濕的額發,給林亦柯壓了壓被角,傾身坐在床頭聽着床上那人沉穩的呼吸。
擡眼問沈醫生這種現象是什麼情況導緻的,他之前沒表現出來過。
沈醫生沒辦法輕易下結論,隻說看着不像生理上的,可能是是心理上的問題,他推測可能是飛行恐懼症。
“飛行恐懼症?”秦臻起身和沈醫生一塊出去,眉峰蹙起,像是想起了什麼,嘴唇微啟還是沒說出來。
沈醫生不是心理治療領域的,隻能建議讓他之後去做個完整的心裡檢查,具體情況還是要根據醫療儀器和專業人士給出什麼結果。
不過今天這種情況還是太草率了,如果飛機上沒有醫生,發生什麼他也說不好。
醫生在職業道德和老闆的天平上掂了掂,說話還是沒忍住帶了點指責的意味。
上個月月初被綁架,這個月末就出現這事,他都有點心疼那個學生了。
秦臻已經顧不得自己被拿着自己發的薪水的醫生暗戳戳質問這件事了,轉身問keira一開始查他的時候有查到這些嗎。
keira也疑惑,當時并沒有查出來林亦柯有精神病史。
秦臻抓了一把頭發,重重地歎了口氣,還真是處處都是變數,等林亦柯醒了問問他。
林亦柯醒的時候秦臻坐在床邊的沙發裡,電腦裡還在查着飛行恐懼症的事。
秦臻想起來林亦柯父母是飛機失事去世的,網上查了查,會有親人因為這種情況得了創傷應激障礙的,更嚴重點還會有抑郁焦慮。
指尖在觸控闆上滑動,眼神冷冽。
當時是哪家航空公司,沒及時提供未成年家屬後續的心理幹預治療嗎,還是他們的心理咨詢根本就不行。
秦臻把電腦合上,再擡眼正好對上林亦柯濕漉漉的眼神,他的眸子柔和下來,跨步坐到床邊。
摸了摸林亦柯的臉:“醒了?還難受嗎?”
床上的人眼睛紅腫,臉色比之前好多了。這一覺睡了八個多小時,秦臻醒得比他早,飛機已經停了一會了,但是林亦柯沒醒,他也就沒喊。
“對不起……”開口就是道歉。
秦臻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确實該道歉,差點沒把我吓死。”
林亦柯眼眶開始發酸,隻覺得自己在他面前真是醜态百出。
下一秒眼睛被溫熱的掌心蓋住,嘴唇被輕輕觸碰,光線重新回到視線裡,秦臻已經起身。
“好了别多想,起來洗個澡換身衣服,外面有點熱。”
盡管已經淩晨了,一股屬于赤道的熱浪還是撲面而來,這個小島算是全球聞名的度假天堂,最近正好也是當地的淡季。
高聳的熱帶植物從從車窗裡向後退,秦臻捏着林亦柯的手指接了個電話。
“到了……嗯,再看吧。”
折騰一天,秦臻擔心林亦柯突然之間适應不過來,帶着他簡單吃了點飯就回了提前定好的海景酒店。
“你之前也有過這種情況嗎?”秦臻坐在中島台前給自己倒了杯香槟,浴袍的系帶松松垮垮,露出大片潔白的胸膛。
林亦柯伸手給他攏了攏衣服,把帶子重新系緊,“沒,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父母出事之後他就沒出過a市,火車高鐵都不坐,更别提飛機了。
秦臻現在有理由懷疑林亦柯年初坐高鐵去s市的時候不舒服是因為他對交通工具有抵觸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