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宋思瑜半躺在病床上,調整着角度,龇牙咧嘴地拍自己被吊高的右腳,歎氣:“倒黴的時候洗個澡都遭殃。”
“怪誰。昨天你就該來醫院。”趙霧遞給她一杯溫水。
宋思瑜喝了一口水,滿不在乎地笑笑,“我以為沒事嘛。不管怎麼說,今天謝謝你呀霧霧。”
語畢,她看了眼時間,哎呀了一聲,“挺晚了欸。你先回家吧,我一個人ok的。”
趙霧神情猶豫,終究不太放心。
她想了想,俄頃,下定主意:“我出去買點東西。今晚我留在醫院。”
語氣堅決,宋思瑜了解她,就沒再勸,抱着她腰嗚了幾聲,說霧霧你真好。
趙霧在醫院外的超市裡簡單挑選了些必需物品。然後提着購物袋,走向對面的街道。那一整條路,全是賣吃的。
此時,天空漸暗。
一天即将結束,倦意仿佛融入煙塵,通通消失。
趙霧打包了一份雲吞和南瓜粥,正原路返回,一輛邁巴赫緩慢駛在後方,距離她不遠不近。
猛地一聲喇叭,趙霧慣性使然,轉身擡眸,冷不防撞入一雙熟悉的黑眸。
男人坐在駕駛座上,穿一件沖鋒衣,領口微敞。他額前碎發垂落,掩住了半邊眼,各色燈光變換,竟顯一種淩亂頹倦感。
直視幾秒,喇叭又響了一聲。
趙霧也想不通,自己幹嘛要拉開車門坐進去。
自上次見面後,她和陳逢靳大概半個月未聯系了。
不料,會在這裡遇到他。
“安全帶。”
車仍在行駛中,不遠就有攝像頭。
趙霧系好安全帶,思索着措辭,她還得回醫院呢。
突然,陳逢靳微微側臉,看她一眼,啟唇:“吃飯了麼。”
趙霧搖搖頭,實話實說:“沒有。”
與此同時,她視線停到了某一處。
陳逢靳扣着方向盤的右手指關節紅腫破皮,血迹早已凝固,幹涸暗紅。
甚至,他的衣袖也沾染上了一點。
“那一起?”他嗓音略低,含着一絲不容拒絕的意味,“就附近。”
随即,車拐了個彎,穿過一條街道,五分鐘左右,停在一小巷子旁。
這裡開了一家牛肉面館,牌面普通,和别的店沒什麼區别。
趙霧走入店門一看,室内倒寬闊不少,并且十分幹淨。
前台坐了個男人,大概是面館老闆。五官深邃,高大壯實,額頭有道疤,一副不好惹的模樣。
餘光掃見人影,“歡迎——”
話說一半,改成:“阿靳?”
他驚喜交集:“回國了?啥時候的事。”
陳逢靳回得随意:“半個月前吧。”
霎時,老闆注意到趙霧,表情由驚愕變為好奇,“喲,帶人了?頭一次啊。”
陳逢靳不給他過多探究的機會,一側身,好巧不巧地擋住了他的目光,“還有空位麼?”
“有有有,”老闆眯眯眼,笑了笑,指指頭頂,“二樓,比較安靜。”
“謝了。”
趙霧心知老闆肯定誤會了,但無所謂了。
她頂着那道意味深長的視線,淡定地跟在陳逢靳身後上了二樓。
在靠窗的位置落座,趙霧點了份牛肉拉面。等候上餐的時間,環視了四周一圈,最終落至了對面。
注視了片刻,她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空氣一時沉默,趙霧隐約察覺,陳逢靳的心情不是很好。
目光定在他受傷的手上,她不可避免地聯想到,下午那個被送至醫院的人。
...會有關聯嗎?
“在想什麼?”
“你啊。”
話是脫口而出的,完全沒經過腦子。
趙霧說完,還沒覺得哪兒不對,直至聽見意味不明的一聲:“我?”
陳逢靳看着她,眉峰挑了挑,“真的?”
“......”
前後一串聯,趙霧立馬反應過來,表情一愣,尴尬地碰了碰唇,忽然不知道說什麼。
好在陳逢靳并未堅持,或者根本不在意她的答案,隻是随口一問。
趙霧想到這個可能性,放松多了,靜靜等待她的牛肉拉面。
沒一會兒,老闆端來了兩碗賣相極好的面。
笑意耐人尋味:“你倆的牛肉拉面,都不要香菜啊。”
他卻沒急着走,轉向趙霧,溫和一笑,查戶口本一樣:“姑娘,你叫啥名兒呀?有沒男朋友哇?今年幾歲啦?家——”
陳大少爺這會兒正煩着呢,一臉不耐,冷聲趕人:“可以滾了。”
老闆氣炸了,“欸你這小兔崽子,沒大沒小的!尊老愛幼懂不懂?”
“不懂。”陳逢靳軟硬不吃。
店内生意火熱,沒時間陪着耗,老闆氣哼哼地走了。
“别在意他的話。”
蓦地聽他淡淡說了這麼一句,趙霧一頓,接着點點頭,“你們很熟?”
“......”
在她覺得陳逢靳不會回答時,他嗯了一聲。
承認:“是挺熟的。”
半晌,他掀起眸,對上她雙眼,遽然提起一件事:“高二暑假那一晚,你借住的就是他在川城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