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亞特把他拉出去說：“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不能讓他和你睡一起，萬一——”
“萬一什麼？”餘謹睜大眼，臉上還有疲态，“沒事的，不會出事的。”
其實他想如果卡什再找過來，當着孩子的面他會不會收斂一點，有所顧忌。
懷亞特想的也是這個，他知道卡什什麼都不在乎，甚至能當着小孩子的面強迫餘謹……他不想任何人看到那些。
“不行，”懷亞特背過身去，“我隻有這個不答應你。”
餘謹無奈，最終說出了自己難以啟齒的想法，聽完，懷亞特又惱又怨，他抓着餘謹的肩，“你相信我，他根本不在乎這些。小孩在不在場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我做了他那麼多年的下屬，他什麼脾氣我是最清楚的，他做事根本就不顧當下，不計後果。”懷亞特句句真心，就怕餘謹不信他。
“那，好吧。”餘謹看着小孩，露出笑顔，“你允許我收留他，我已經很開心了。”
畢竟卡什可是強烈拒絕呢。
餘謹也不奢求太多，隻要讓他和小孩有個聯系，能每天見到，陪伴彼此就好。
回去路上，懷亞特心裡堵得難受，到了家問他：“你是不是不高興？”
餘謹倒沒想太多，放下手上的事回他：“沒有，我沒有不高興。我很開心。”
懷亞特大步走到他面前，手扶上他的臉頰，“我真的擔心卡什那樣做，我不想你……”
餘謹捂着他的嘴，“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用說出來，我明白的。”
“我也不想看到你難過的樣子。”懷亞特親着他的手背，擡眼委屈地看着他，“要是有更好的辦法就好了。”
餘謹内心觸動，更好的辦法……
什麼是更好的辦法，他從來都不知道，他幾乎沒有時間作出選擇，總是被動地遊走在每件事情的邊緣，被推來推去。
“會有的。”他安慰道。
懷亞特凝視他，餘謹碰了一下他的臉蛋，笑着問：“今晚沒有其他事了？”
門被他鎖起來，餘謹手指點了點桌面，心裡有點緊張地等他過來。
“事情白天都處理完了。”懷亞特親着他的側頸，餘謹擡手搭在他肩上，攀上他的頸，低喘着問：“那麼多事白天都處理完了？”
他被推到床上，嘴被堵着說不了話，等到他吻自己耳垂的時候他才說：“是不是騙我？”
懷亞特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抱着他翻了個身，讓他坐在自己胯上，看着餘謹衣衫半解、面頰泛紅的模樣，懷亞特支起身摟着他的背吻他，嗓音沉悶：“不騙你。”
餘謹一句話不說，仰頭沉溺于和他的親熱中，眼神迷離，臉上挂着痛苦又享受的表情。
看着這一幕，卡什胸腹作痛，胸中一團火灼灼燃燒，夾雜着滔天的怒意，似乎要将他毀了，不，準确來說是餘謹要毀了他。
他猛然睜開眼，衣服已然被汗浸濕，想到夢裡那副香.豔的畫面，卡什就喉中一陣幹渴，怒火中燒，他恨不得現在就見到餘謹。
喝完水一回頭，床上正正躺着一個人——餘謹。
他側躺着，腰肢陷下去，又長又白的腿露在外面，卡什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大步走近他，坐在床側摸着他的身體。
“是夢？”卡什自言自語。
床上的人睜開眼，漆黑的眼瞳看着他，“不是夢。”
“我來找你了。”餘謹将手伸進他交叉的衣領裡。
卡什盯着他的動作，他知道那人不會這樣主動，那麼眼前之人會是誰，惡魔？還是被惡魔附身的他？
“你到底是誰？”卡什抓着他的手問。
餘謹沉下臉，“我丢下懷亞特選擇了你，你不高興嗎？”
卡什尴尬地把手松開：“我不是……”
餘謹望着他：“那是什麼。在你眼裡我是什麼？”
卡什坐在原位，聽到他說：“我是你可以随意羞辱的人，是你洩欲的玩物，對嗎？”
“你從來都不在乎我在想什麼，你說你愛我，你隻是愛這副皮囊，那種香味，那種人肉。”
“不是，不是的……”卡什緊閉眼，搖頭，“不，不是這樣。”
痛苦惡魔扯着嘴角，低語：“狡辯。”
“就連狡辯都這樣蒼白無力無法讓人信服。”
“那是什麼，”他操控餘謹的虛像問，“你告訴我那我是什麼。”
他不說話，餘謹笑着說：“讓我告訴你，我是你口中虛僞薄情隻貪慕權力的人。”
“不！不是！我不是這樣想的！”卡什按着他的肩，急切吼道，“那隻是我看到你和懷亞特在一起，太過憤怒而說出來為了氣你的話！不是這樣的，我沒有這樣想。”
痛苦惡魔臉扭曲，大吼：“該死！”
被他操縱的虛影瘋了一樣說：“你騙我，你騙我！你隻會欺騙我！隻會打壓我！你恨不得我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動物一樣留在你身邊！你該殺了我，你快殺了我！”
他臉色猙獰，卡什被他逼得頭痛怔複發，大腦被敲開一樣疼，臉上狂冒冷汗，他看着面前的“餘謹”還是瘋子一樣地說着那些話，隻覺得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魔怔了。
他隻想逃離這裡找到真正的餘謹，他需要的是真正的餘謹，是那個冰冰冷冷，有思想有智慧有魅力的男人，而不是眼前這個隻會發瘋質問脅迫，像鬼怪一樣恐怖虛假的餘謹！
他愛餘謹，他愛餘謹！
他隻要餘謹回到他身邊！
他隻要餘謹……
“我殺了你，他就能回來了。”卡什忽然露出一抹怪異十足的笑容，接着将假餘謹撲倒，死死掐住他的頸，瞪着他痛苦掙紮奄奄一息的樣子，反複洗腦自己這不是真正的他。
不是，不是……
殺了他餘謹就能回來了，殺了他就好，隻要殺了他就好……
“卡，卡什……”被他掐住喉嚨的人快要撐不住，原本亂蹬掙紮的腿已經不動彈了，臉色紫紅，“不，不要……不要殺我……”
最後四個字将卡什最後一點理智也擊垮！
他下不了手，他對這個虛假的餘謹下不了手！
看着這張臉，哪怕他是虛假的，他都會感到滿足，他需要他，他真的需要他，他渴望到家就見到他，渴望睡覺時他就在身側，渴望他在他身邊聚精凝神、一絲不苟的模樣……
他喜歡盯着他的側顔，喜歡他的正臉，喜歡他微愠時皺眉嫌棄的臉色，喜歡他困窘的樣子，喜歡他害羞生氣的模樣……
他好想，好想餘謹回到他身邊……見不到餘謹，他每晚都無法安然入眠，頭痛就像惡鬼一樣纏着他，他想要聞到那樣讓他安神的香味，想要抱着他安然入睡，想要一睜眼就能看見他，哪怕是他厭惡自己的表情……他想……他想自己快要瘋了……
那晚争吵的畫面猶如菌絲纏繞他的大腦，他又痛苦難抑制，又無法忘懷，他根本無法做到忽視他和懷亞特的一切，看到倆人在一起的畫面，醋意和怒意還有滿腔的占有欲就左右着他的大腦，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嘴，自己的行為，以至于說出傷害他的話，做出讓他痛苦的事。
似乎隻有那樣不斷苛責他，看到他内疚痛苦的模樣，自己的内心才會感到滿足，才會覺得他愛自己，才會覺得自己在這段感情裡所受的委屈他也在承受，才會默認自己從來沒有做錯任何事！
他就是一個傻子，明明知道他不喜歡這樣，還不會笨拙地去改變和學習。
但餘謹是一個聰明，愛自己的人，他這樣的行為隻會把他往自己身邊越推越遠。
他後悔，他好後悔，可是後悔又能怎麼辦，他現在已經和懷亞特在一起了，不會再看自己一眼，他什麼也沒有了。
沒有他，他又要過回餘謹沒出現之前那樣痛苦難熬的生活，每一個夜晚都漫長到讓他想死。
想死……
“你殺了我吧……”卡什苦笑，已經沒有任何理智。
他需要解脫，但可以解脫他的人已經離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