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月看清了她的眼神,含着絲絲安撫的意味,還有幾分暗示。
緩緩點了頭,捏緊了手。
她大緻是看出來了,這岑府,也不是個能安枕無憂的地。
王嬷嬷帶着她們去見了岑夫人,正如王嬷嬷所說,岑夫人卧在榻上,面色略有幾分蒼白,見她們來,連忙站起身迎接。
“瞧我這身子,虛成這樣,還得你們來幫忙。”
岑夫人伸手要去握江母的手,被江母不着痕迹地避開。
江母擡手拉住江卿月,拍了拍她的手,直切正題:“先讓兩個小輩見見,待會忙起來,卿卿怕是沒功夫再處理私事。”
岑夫人立刻說好,讓王嬷嬷去叫來岑亭泊。
江卿月沒想到江母會考慮到自己,直直看着江母的背影,垂下眼眸,掩蓋眸中的酸澀。
江母與岑夫人聊了會壽宴安排,王嬷嬷回來了:“夫人,少爺過來了。”
江卿月一擡頭,瞧見岑亭泊走進來,四目相對,歡喜溢出。
“見過江夫人,母親。”他先是向兩位長輩問好,再看向江卿月,眸光亮亮的,眼裡隻有那抹倩影。
岑夫人笑道:“小月想着要見見你,你帶着小月轉轉吧,王嬷嬷也跟着,直接告訴小月要做什麼,待我好些了,就來接你們的班。”
說着,她朝江卿月似有幾分歉意地笑笑:“今日辛苦小月了。”
江卿月行了禮,跟着岑亭泊出去。
岑府裡張燈結彩,侍從忙碌,捧着用具匆忙跑過去,安排桌席。
來之前柳梢還很納悶,岑夫人四十歲壽宴辦得這麼大,不知道的還是八十高壽,來沾沾喜氣呢。
隻能說岑老爺子尤為喜愛這位續弦,娶岑夫人時,岑老爺子年近五十,把岑夫人捧成了寶,連帶着極其喜愛岑亭泊。
不過岑老爺子畢竟年紀上來了,很多事沒精力做,整個岑府早已經交給岑夫人管理,他不問事。
這次壽宴,隻待賓客來齊,他露個面即可。
江卿月也沒見過他幾次,相比岑夫人,她對這位未來公公,更加沒底。
這麼一想,整個婚事,好似隻有自己與岑亭泊最親近,最期盼。
“别擔心,隻是幫着母親招呼賓客入席,不會太麻煩的。”岑亭泊看出江卿月在緊張,捏了捏她手心,小聲說。
江卿月正要與他說沒事,走在前頭的王嬷嬷忽然轉身,對着她就說:“真不湊巧,前頭來賓客了,江小姐這就随我去……”說是請江卿月幫忙,看的卻是岑亭泊。
岑亭泊皺了眉,想與江卿月一同去,王嬷嬷又說:“少爺,老爺那還在等着你呢。”
他隻好說:“今日就麻煩卿卿幫幫忙了,待壽宴結束,你想要去哪,我帶你去。”
江卿月輕輕點了頭,目送他走遠。
待他身影消失,王嬷嬷突然道:“江小姐先前可有過接待賓客的經驗?”
江卿月想了想先前江耀陽滿月宴,那時她還小,跟着江母見了幾位賓客,那應當算不上是接待,便搖了頭。
王嬷嬷笑笑,胖胖的身子走在前頭,小道幾乎被堵着了:“那今日夫人的壽宴可是個好機會,江小姐正好可以學着,待日後嫁進來,便可直接上手。”
江卿月蹙了眉,不大喜歡她這麼說,弄得好似她嫁過來就是做這種事。
一路走到府門口,已然有一位頭發花白的婦人下了馬車,見到她們來,立刻笑道:“王嬷嬷?怎的不見岑夫人來?”
王嬷嬷拉着江卿月快步上前,面帶愁容,道:“夫人今早突發頭痛,還在歇着,便遣了奴婢與江家小姐來接待,老太太多擔待。”
婦人一聽,立即關心幾句,目光轉到這位未曾見過的江家小姐身上。
江卿月任由她打量,面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禮貌道:“這位想必就是馮大人祖母宋老太太吧,我記着您年輕時傷了腰,不宜久站,我帶您去坐着?”
宋老太太稀奇瞧她,頗為賞識地點了點頭,應了聲好,走的時候還朝王嬷嬷笑道:“這江家小姐便是右相之女吧?”
王嬷嬷愣愣點頭,又聽宋老太太道:“好,好啊。”
老太太滿意地跟着江卿月走,留下王嬷嬷一人在府門口站着。
待三人走了有些距離,回過神來,盯着江卿月的背影啧了一聲,去吩咐侍從牽走馬車。
江卿月帶着宋老太太去了偏房,叫人奉上茶水好生伺候着,王嬷嬷找過來,說是又有人來。
她跟着接待賓客,不論是誰來,她都認得出,且安排得很好,連王嬷嬷看了,一改先前對她的印象,忍不住贊歎。
賓客陸陸續續地來,午時江卿月正要吃些糕點墊墊肚子時,王嬷嬷跑過來,朝江卿月喊了一聲:“明黃公主快要到府門口,你先去撐着場子,我去請夫人來。”
她說得急,根本沒有給江卿月時間準備,門口人群攢動,逐漸讓出一條道,人已經來了,她隻能上去。
轎辇停下,侍從跪趴伏低身子,金縷絲線繡鞋踩在侍從背上,下了轎辇。
瞧見站在府門那的身影,李郦挑眉,喚了一聲:“岑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