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謝謝不還是代表不夠熟嗎?
他也沒再糾結這事,招呼人一起坐下來吃飯,樂呵呵地嚼着馄饨,“許啊,怎麼樣啊最近。”
林成許默了默,知道爺爺這樣小幽默的開場白絕對有事要自己做,艱難咽下一口包子,有些膩,“怎麼了爺爺?”
顧遷哈哈笑起來,就是想這麼逗他玩玩,開口道:“今天你沒事兒去顧家一趟,順便幫我取點兒茶葉。”
林成許痛快應下,想着一會兒嫂子來換門正好可以跟他一起走。
吃過飯,他就裡裡外外開始收拾起來。
有了林成許牌機器人,顧爺爺的生活可以說是翻了個翻兒,大家都調侃他這不光是收了個徒弟,還間接招了個保潔。
對此顧爺爺隻是自豪地抿唇搖頭。
整座醫館都被林成許收拾得煥然一新,就連中藥櫃裡的藥材都被擺放整齊。
大概是七點多,醫館陸陸續續有人慕名前來把脈,鈴铛聲和人聲不斷。
早晨是好時候,不管是把脈、測血壓還是測血糖都比平時更精準一些。
一旦忙起來林成許更是一句閑話都不會多說,讓幹什麼就幹什麼,真心像個機器人。
一直到中午爺孫倆才閑下來。
今天午飯顧遷決定給林成許同學炖條魚,樂颠颠地就出去買魚,全然忘記了林成許同學不吃魚。
“門呢!我的門呢!”
林成許抿抿唇。
-
午間熱,後院連着前院看病抓藥的地方是長廊,右邊是林成許住的偏房,魚缸擺在長廊既不礙事還可以躲避陽光,他平時也會坐在這裡學習,等太陽不是那麼毒了再換地方。
鈴铛聲響起,林成許站起身,摘下眼鏡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起身走向前院。
來人是一個個子高挑、但穿着打扮很奇怪的人。
他戴着黑色鴨舌帽和黑色口罩,陰影打在臉上看不清眼睛,身上也是一身黑,手上還戴着手套,似乎還不會說話。
從何而來——
一身黑的男生胡亂揮舞着手,指指自己,又指指林成許,各種手勢,看得人眼花缭亂。
林成許默了默,引着他坐下,拿起紙筆開始寫字。
【哪裡不舒服】
男生沉沉地松了肩膀,指着自己的左胸口,又拍了拍,搖頭。
林成許了然地點頭。
【心髒。方便把口罩和帽子摘下來嗎,看一下舌苔】
男生急忙搖頭,又站起身,比了一個大大的愛心,轉而又化成一個小愛心,放在自己左胸口,像心跳似的怦怦動了兩下。
林成許:“……”
【如果是你弄壞了門想道歉,不需要這樣】
男生:“?”
男生再次搖頭,又往前邁了一步,戴着手套也不難看出手指纖細修長,他很自豪地比了三個數字:520。
林成許望着他沒說話,緩慢掏出手機,點開電話,要撥110。
男生急忙阻止他,坐回椅子上搖了搖頭,指着自己的胸口,提起身子深深歎了口氣,看樣子很難受。
林成許見他不說那些沒用的了,也決定給他好好看病。
【疼多久了】
男生伸出四根手指。
林成許心裡“咯噔”一下,攥着筆的手用力,骨節都在泛白,他壓制住無端湧上來的情緒,垂眸繼續寫。
【四天?】
男生搖搖頭,兩隻胳膊伸長,重複了四次。
四年……
心頭那種酸澀感更重,林成許覺得他的心髒也開始疼了,莫名的激動和失落全都湧在一起,連手都是抖的。
男生似乎察覺到什麼,又站起身給他比了一個大大的愛心。
……這下那種感覺倒是減少了不少。
【有吃過什麼藥?都是怎麼疼的?可以細節描述一下嗎?】
林成許寫完,把紙筆推給男生。
疼了四年…他學這東西才不過四年,外加上這個人還不會說話……
正想着,嗓子一癢,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男生急忙放下筆,繞到他身後要替他順背。
林成許慌忙躲開他的手,一邊咳一邊往後退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帽檐将眼底情緒遮蓋得嚴實,男生轉而用手比了個水杯,後者捂着嘴點頭,說了聲抱歉快速離開了前院。
等林成許再出來時,那個黑衣服的男生已經不見了,他有些疑惑地四處尋找着。
突然,他被一股大力從身後包裹住,四年間除了要練習把脈,他從來沒再和人這麼近距離接觸過,開始用力掙紮。
就在他覺得惡心、遭不住轉身要動手的時候,身後人的帽檐輕輕抵在他額頭上,視線陷入一小片昏暗——他也看清了那雙漂亮的猩紅色眸子。
瞬間,他像被什麼釘在原地似的動彈不得,手僵在半空中,被褪掉手套的冰涼的手握住,細細摩挲着。
對視間,黑眸輕輕顫動,眨眼間存滿了晶瑩的淚光。
林成許試着張嘴,半天也發不出來聲音,他咽了咽口水,聲音也在抖,“祁承…”
祁承笑着點頭,松開攬在他腰間的手,看着這張心心念念的臉,仔仔細細擦拭掉他臉上的淚痕,清脆的聲音同樣摻着哭腔。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