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冷冰冰的人不會，他會安慰自己，他會不厭其煩地聽自己說。
他真的很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會再走了，我以後天天陪着你。”
“你一點也不差勁，你很好，我怎麼會不要你？你都沒有嫌棄過我我怎麼會嫌棄你。”
“以後我都陪着你，别怕，我在…”
祁承輕輕拍着林成許的背悶聲安撫道。
這一瞬間他才感覺到他的愛人沒有看起來那麼堅強。
這才是真正的他。
林成許給他的印象不管是在一起還是沒在一起時，永遠都是值得依賴的，是很可靠的。
但他也會哭，也會想要爸爸媽媽愛，想要喜歡的人在身邊陪，會害羞，很黏人，會委屈，像小孩兒一樣。
他用了一年時間才把十九歲的林成許拼好，那麼短短一天，就在他們分别的那一天，他又碎成這樣了。
這個擁抱遲了四年。
“放心，你放心，我不會再走了……”祁承又緩緩退出他的懷抱，看着他哭得紅撲撲的臉，皺起眉笑，“你怎麼哭起來還那麼好看啊。”
這下害羞也看不出來了。
林成許吸了吸鼻子，下意識别過頭，又愣住，接着轉頭，視線緊緊黏在祁承身上，緊握着他的手不松。
“别騙我。”
“不會騙你了。”祁承又湊上去用臉蹭掉他臉上的餘淚，擦幹淨，又輕輕吻了吻他哭得熱乎乎的臉。
比起四年未見的難過，他現在更多的是開心。
他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什麼阻礙都沒有了。
他男朋友哭起來真的很漂亮……好吧這個時候不應該想這些。
冰涼的手指落在滾熱的臉頰，挪動至柔軟的唇邊，祁承眯了眯眼，忍住想親他的沖動，“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林成許緩了緩，側頭挨上他的手心，垂眸，“哪裡都不舒服，沒有你哪裡都不舒服。”
祁承起身想去叫顧遷。
林成許皺眉，沒再說話，把人撈進自己懷裡，和他一起躺在小床上，頭昏昏沉沉地疼，面上表情也有些僵硬。
這個時候不想有别人在……
“昨晚是你嗎？”半天，林成許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啞聲問道。
祁承點點頭，又伸出手指描摹着他的臉，碰了碰他通紅的眼尾，舍不得眨眼。
“嗯，我淩晨走的，你睡得真沉，都沒發現我。”
林成許默了默，四年沒怎麼說過話，語言能力是喪失了一部分，加上剛才一頓哭，還有點不好意思。
但從心底裡蔓延出的喜悅确實是難以言表的。
他能感覺自己渾身的細胞都像是活過來了一樣，麻酥酥的，以至于頭一抽一抽地疼，也在為他們慶賀分别四年的重逢。
“沒有你睡不了那麼沉。”他又往前湊了湊，把人摟進懷裡，輕輕吸了吸鼻子，聞到了舒心的薰衣草香，心安了不少。
“我想看着你。”
祁承又從他懷裡退出來，後者也應了，兩個人眼裡都是對方，似乎怎麼看也看不夠。
這會兒天都暗下來，餘晖順着虛掩的房門灑進房間，空氣中漂浮着細小的塵埃，兩道呼吸交疊，有種不切實際的夢幻。
手默契地扣在一起，林成許耐着頭疼看着這一幕，還感覺有些恍惚，每一次睜眼閉眼都在确定這是現實。
突然分别，突然重逢。
他迎上那雙含笑、裝滿自己的漂亮眼睛，抿唇，“對不起，我沒考上莞大。”
“我不想聽這個。”祁承搖搖頭。
林成許輕輕蹙眉，又搜集起自己這四年還做了什麼“壞事”，默了默，“……相冊我不是故意翻壞的，去年五月四号沒給你發早安是因為那”
祁承不悅地堵住他的嘴，帶着他坐起身，“不聽這個。”
手冰冰地貼在熱乎乎的臉上很舒服，林成許往前挨了挨。到底還是分别太久，他都不太會說話了，緩了半天，試探性開口。
“…那你想聽什麼？”
他實在不知道了。
“你先解釋一下……”祁承抿起唇，撈起他一直藏在被子裡的左胳膊，撫上那道烙在皮膚上的印記，“你在我睡着之後幹嘛了。”
林成許沉默幾秒，知道躲不過這一關，破罐子破摔，“不想活了。”
他的語氣真的很無所謂，以至于祁承氣得想咬他一口，他壓下要冒出來的涼氣，覺得自己沒資格教育他男朋友。
畢竟他也這麼想過，隻不過還沒來得及做就被爸爸媽媽埋起來了而已。
“我害怕你騙我，其實你根本就不會醒。你都不醒了我活着還有什麼用。”
輕飄飄的語氣，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
祁承盯着林成許，現在比起氣，更多的是心疼。
他向前傾身，摟着他的脖子，鼻尖抵了抵他的臉，“林成許……”
“你都不聽我的話。”他歎了口氣，為這件事感到後怕，又輕輕摸上那道疤，甚至能想象出那種鑽心的疼。
林成許擡眼看他，試圖無理辯解，“那不是你親口和我說的。”
祁承眨眨眼，湊上去親了他一口。
後者愣了一瞬，遲鈍地反應過來他在岔開話題，但不得不說，這個吻消散了剛剛壓抑的氛圍，但他還是擡手捂住他的嘴，嚴肅道：“祁承，以後有什麼事都要和我商量，不要再這樣了。”
“哦，那我現在想和你睡覺，你可以答應我嗎？”
臉倏地紅起來，林成許感覺頭一陣發暈，心跳也猛然加快。
“…不可以。”他垂下頭小聲回答。
某隻吸血鬼耍起賴，摟着人的腰撲進人懷裡，“嗯…親也不讓親，睡也不讓睡，你再這樣我要讨厭你了。”
林成許怔愣地看着懷裡白絨絨的頭，伸手慢慢揉了揉，僵硬地抿唇笑了笑。
祁承對于他來說永遠都不一樣。
再沒有任何一個人能這樣快地調動起他的情緒了。
他就像有鑰匙一樣，輕而易舉就能打開自己緊鎖的房門，帶着他再一次離開那個黑漆漆的房間。
暖呼呼的感覺從心尖綻開，蔓延到全身，頭都沒有那麼疼了。
這麼一看四年也不算什麼。
以後他們會在一起更多更多年。
“笑啦？”祁承笑着從他懷裡擡起頭，白發有些炸毛，眼尾和蒼白的臉都泛着紅，他翻了個身，枕在人腿上，擡起手摩挲着他的後頸，漂亮的眼睛閃着光，“那可以親了嗎？”
“……”
答案還不是隻有一個……
林成許默默别開頭，在心跳聲中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祁承又坐起身，眯眼端詳起他來，比起四年前，他男朋友真的是越來越帥了……這就代表他的情敵會更多。
那也太危險了。
他湊上去，動作娴熟地跨坐在人腿上，捧起這張臉左看右看，想把這四年沒看到的都補回來。
林成許就由着他看，握住他一隻手，輕聲道：“我特别開心，你終于回來了。”
“祁承，以後有什麼事我們一起面對好不好？我”
後續的話被堵在有些急的吻裡，祁承稍用力扣着他的後頸，輕而易舉撬開人的牙關，重重吸吮起來。
…………
直到他們呼吸困難，他才把人按倒在床上，眯起眼舔了舔嘴角，“今天不聊這些。”
“今晚隻有我們兩個。”
林成許愣了一秒，臉忽地熱起來，他擡起手抵住那張四年了還膩膩歪歪的嘴，“不行…”
祁承坐在他腰間，饒有興趣歪頭看着他男朋友越來越紅的臉，覺得他就是在勾引鬼。
比起四年前更白淨的臉，雖然瘦了但是看起來更帥更好看了，平時看起來冷冰冰的，現在卻因為他一兩句話就紅成這樣，簡直太有成就感了。
這雙眼睛同樣比四年前更深情，看他的時候那種情緒他甚至都招架不住，但他想看這雙眼睛為了他失控，為了他克制又隐忍，不光是這份愛。
還有他的嘴，被自己親得又紅又腫，這會兒月亮升起來，月光打在他臉上，嘴角還有晶瑩的銀色。
啧。
不行也得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