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栩立刻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卻在周祈殷轉身時無聲地笑彎了眼睛。
廚房很快傳來煎蛋的滋滋聲。
秦栩慢吞吞地坐起身,昨夜夏臨準備的藥膏立了大功,現在除了腰腿酸麻,至少那處隐秘的疼痛已經消了大半。
秦栩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
他随手套上周祈殷給他準備的毛衣,就這麼光着兩條修長的腿晃出了卧室。
周祈殷的公寓是頂層複式,裝修極簡卻處處透着奢華。
秦栩踱步到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在晨光中蘇醒。
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周氏集團的大樓。
“小寶過來。”
周祈殷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秦栩走過去,被塞了一杯現榨的橙汁。
周祈殷的廚藝一如既往地無可挑剔,煎蛋金黃,培根焦脆,吐司烤得恰到好處。
“小舅舅什麼時候開始吃習慣早餐了?”秦栩叼着叉子問。
周祈殷将盤子推到他面前:“在墨爾本那幾年。”
被周憶餓怕了。
“現在有我了。”
秦栩輕聲說,腳趾在桌下蹭了蹭周祈殷的小腿。
周祈殷的眼神柔和下來:“小寶今天是不是得去咖啡店?”
“不想去。”秦栩戳了戳盤子裡的煎蛋,“但是下午三點約了供應商。”
“那就不去。”周祈殷扣住秦栩作亂的腳,變戲法似的掏出一雙駝色羊絨襪。
他修長的手指撫過秦栩微涼的腳背,動作熟稔的将襪子邊緣仔細翻折:“我會安排王助處理,今天小寶的KPI是學會區分‘休息’和‘工作’。”
這個習慣要追溯到二十年前的秦栩三歲生日。
那天周祈殷發現,剛學會走路的小外甥總愛光着腳丫在木地闆上跑來跑去,像隻撒歡的小鹿。
從此,給這個不愛穿鞋的小祖宗套襪子,就成了周家少爺每日雷打不動的晨間功課。
放在一旁的手機嗡嗡震動。
周祈殷劃下接聽,按下揚聲器放在了餐桌中間。
“周大總裁。”夏臨的聲音裹着電流聲傳來,帶着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你該不會把周氏大樓炸了吧?今早财經頻道都快瘋了。”
周祈殷慢條斯理地将培根切成均勻的小塊,銀質餐刀在瓷盤上劃出清脆的聲響:“不過是把墨爾本那份文件發給了董事會。”
他擡眼看向對面正埋頭戳面包的秦栩:“小栩在教我,什麼叫做真正的對賭。”
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開合的脆響,夏臨吸了口煙才繼續道:“行啊你……等等……”
他突然反應過來:“所以你昨天一整天是忙着收拾周氏,還是忙着收拾你家小外甥?昨天我可是很識相的全天靜音。”
秦栩的睫毛劇烈顫動了幾下,碎發間露出的耳廓瞬間染上晚霞般的绯色。
周祈殷的視線在那片绯色上停留片刻,喉結微動:“你推薦的藥膏,效果不錯。”
“操!”夏臨笑罵一聲,“老子不想知道細節!”
他頓了頓,語氣突然正經起來:“說正事,蘇家今晚的拍賣會,收到請柬了吧?半個西安城的權貴都會到場。”
“請柬上說可以帶家屬。”周祈殷慢條斯理的拿起餐巾紙按在了嘴角。
電話那頭詭異地沉默了三秒。
“……周祈殷你他媽的這是重點嗎?”夏臨的聲音充滿難以置信,他幾乎要摔手機,“周憶現在就是條瘋狗!她要是當衆……”
“那就讓她試試。”
周祈殷突然打斷,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他伸手擡起秦栩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對方微腫的唇瓣:“正好讓所有人知道,動秦栩要付出什麼代價。”
秦栩在周祈殷的注視下張口含住那根作亂的手指,舌尖挑釁地舔過指節。
電話兩端同時陷入沉默。
周祈殷的眸色驟然轉深,餐巾在他指間皺成一團。
“……我他媽就不該打這個電話。”夏臨最終咬牙切齒道,“七點整,遲到的話我就把你們倆的VIP座位安排在周憶正對面!讓那瘋子注視着你倆卿卿我我!”
電話挂斷的忙音在客廳裡格外清晰。
周祈殷抽回手指時,還不忘了擦掉秦栩嘴角的面包屑。
起身收拾餐盤時,周祈殷的睡袍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線條分明的小臂。
洗碗機的指示燈亮起後,他轉身打開冰箱,取出昨夜精心準備的提拉米蘇。
“你的東西是不是都還在老宅?”
周祈殷将切好的甜點推到了秦栩面前。
秦栩正用叉子戳着蛋糕邊緣,聞言立刻擡起濕漉漉的眼睛:“嗯,我要是回去,我媽肯定會把我鎖起來。”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像隻讨食的貓:“所以小舅舅要去帶我買衣服嗎?”
周祈殷垂眸看他,目光了然。
他的小外甥從小就這樣,明明衣櫃裡塞滿了當季新款,卻總愛找各種理由拽他出門。
說到底,就是想讓周祈殷陪他而已。
“好。”
他終究還是妥協,将銀勺塞進秦栩掌心,嗓音帶着不容拒絕的溫和。
“吃完去刷牙,拍賣會前總得給你置辦身像樣的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