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什麼東西要來了?”
桑禾眸感一陣刺痛,因芒虛晃,視界不知為何淪為黑白單調,她倉皇尋找禦極的身影,又叫餘光動靜搶占。
劉英那張被深淺不一的黑灰條紋索裹住的臉先轉了過來,扭轉脖頸間,筋骨嘎吱響,随後身子才跟着動。她四肢僵硬,純白眼眶朝桑禾迸射的殺戮卻如此靈動。
不對,不止是她!
桑禾寒意直冒,她眼睜睜又見一雙手從劉英肩膀後攀滑而搭,劉英蓦然擒手,忽地朝她奔刺過來,速度之快,快到旁地樹上落葉都來不及飄至地面。
“!”
桑禾擡臂護住自己的臉,驚恐随葉落定,她聽見身前傳來重物摔地的聲音。
好一會兒,桑禾移開手臂,發現劉英仰摔于地,而她身後出現了一個佝偻灰衣女人。
女人對桑禾虎視眈眈卻未動,雙腿下狀似被什麼所束縛,蕭瑟冷風吹過她幹枯打結的亂發,試圖掩蓋她原本全白的無塑的面容,可惜,風從不為誰而停留。
桑禾在風靜下看清那女人的臉——
她她她她!她沒有臉!
這形貌比滿面紋痕的劉英更加可怖!
“怕了?”
淡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禦極走到她身邊。
世界一片暗淡,唯他是一抹亮色。
桑禾定定望着他,突然什麼都不害怕了。
“剛才的力量,是你?”
桑禾攤掌,雙手間飄浮細碎的金光,兩人之間的戒契彼時閃爍若深沉若明邃的金色,一如他此刻的眼眸。
“所以我現在看到的世界也……”桑禾撫摸自己的左眼,後知後覺禦極居然對她如此大方。
“是我的視界。”
禦極冷不丁又道:“教你的除邪術法記住了麼?”
像上課突然被點名。
桑禾雖然不知道他在哪壺不開提哪壺,但還是心虛地點了點頭。
“很好。”他明朗許多,“借你力量,不是白借的。”
桑禾有些茫然。
“強者,才配得上這份力量。”
禦極朝她擡手,修指要貼向她面頰時,猝然轉向,朝無臉女人的雙腿憑空壓掌。
有鎖鍊崩開的碰撞聲。
男人的氣息俯身湊近,若隐若現的,還有他微扯起來的唇角。
“夏桑禾,駕馭它去變強。”
他話中不掩對她潛力的自信,在他閃瞬懸空時,他仍以深邃的眼睛注視她,叫她冉升莫名的堅定。
“祛除她。”
“喂禦極,你——哇啊!”
餘光中,無臉女人再次長發飄飄飙撲過來。
桑禾嗷嗚叫着往旁地躲閃,都要鉗制住她脖子了,桑禾動作居然比女人的速度更快!
那女鬼毫無懸念撲空,但桑禾也好不到哪裡去,或是不熟悉如何駕馭這份力量,她一閃,竟把隔壁的樹撞裂了,她人倒是沒被彈飛,但受到的反撞力卻是實打實的。
手臂盡是傷口,肩胛骨仿佛碎掉了,直痛得桑禾龇牙咧嘴。她一邊捂住自己血淋淋的肩膀緩駐原地,一邊不敢松懈關注女鬼的動向。
總不能這樣一直隻守不攻啊。
懸空中,目睹全程的禦極觸目少女又弄傷自己後蹙起了眉頭。
兩人指間戒圈亮了亮,受傷的手臂痛感全失,桑禾錯愕擡頭,才發覺頭頂的樹冠歪歪扭扭要劈頭蓋臉砸下來。
她眼一亮:有了!
身随心動,盡管不順暢,桑禾一躍,同時驅動掌間的源源攀生的靈力,隔空操縱,冠脫樹墩朝再次沖向桑禾的女鬼擲去。
或是共感,女鬼力量較于禦極而言實是下階,她連被擊飛的動作都似多倍速緩慢分解。
桑禾未遲疑,她憶起靈戒所學的指訣,不知名的咒語無師自通念出,掐指,撚訣,靈光頻舞,在雙手合訣瞬間,墜地的樹冠紮地生長,在女鬼察覺要逃逸前刻,軟若遊蛇的枝藤縛網般利落出手,藤藤交織,一下便将其蛹纏原地,動彈不得。
就是此刻!
靈戒關于除邪要點曾記錄:邪祟寄生,必有一詭,詭為弱點,擊斃祛除。
惡蚓是牙,百目樹妖是眼,那這缺了五官的無臉女,臉或許便是她的詭。
天門是臉中額心,隻要将靈戒逼近她的額心,再念咒祛除即可!
桑禾咬牙,強逼自己靠近那可怖的女人并看清她的容貌,找準天門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