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爺。”孫掌櫃高喊,“我想起今早有個受傷的漢子往城西去了。”
腳步聲遠去後,三人從污水溝爬出去。黃昏的城牆上新貼了告示,盛臨霜倒吸一口氣:“少當家!”
海捕文書上繪着江枕風的畫像,罪名竟是“僞造官印,擅調邊軍。”落款蓋着韓昭的私印。
“惡人先告狀。”江枕風冷笑,拽着二人退進陰影。
一隊囚車經過長街,籠中押着幾個遼國打扮的商人。為首的差役敲鑼喊話:“抓獲遼國細作!韓侯爺明察秋毫——”
囚車後方的黑馬上,韓昭的師爺搖着折扇:“諸位父老看清了,這就是勾結外敵的下場。”
人群突然騷動,一匹快馬逆着囚車沖來,馬背上的驿卒高舉漆筒:“八百裡加急!雁門關軍報!”
師爺臉色大變,伸手要攔,驿卒卻徑直沖向知府衙門。
三人混入圍觀人群,隻見知府陪着個綠袍官員匆匆出來,是通判劉大人。
驿卒單膝跪地遞上軍報。
劉大人展開軍報厲喝:“周師爺,這軍報說遼軍用的是你府上的令牌入關。”
師爺說道:“栽贓!定是那雲阙商行......”
“報——”又一個驿卒飛馬而至,“八百裡加急!曹大人在陳橋驿遇襲。”
江枕風等人趁亂擠出人群,轉過街角時,她踩到塊從驿卒身上掉落的布條,上面歪斜地寫着三個字:甲七庫。
江枕風拽住盛臨霜退到巷口,沒等開口就聽到街對面傳來碗碟碎裂聲。醉仙樓的老闆娘不知何時出現在茶攤前,正指着夥計破口大罵。她摔茶壺時,趁機朝巷子使了個眼色。
三人繞到茶攤後廚,老闆娘從竈膛掏出油布包:“曹大人臨走前給的。”她邊說邊往鍋裡潑油,滋啦聲蓋過話聲,“刺殺曹大人的刺客就是沖着它來的。”
油紙包裡是半張泛黃的文書,墨迹已暈開大半,但“甲字七号庫”和“太興四年”這幾個字仍清晰可辨。
“軍械監十幾年前的存檔。太興四年那場大火之後就隻剩這幾張殘頁了。”老闆娘說道。
前堂傳來差役的吼聲:“後廚的人呢?滾出來。”
老闆娘一把掀開米缸:“躲進去。”
三人立馬鑽進米缸底下的地窖。
“官爺仔細搜。”老闆娘說。
差役的靴子跺得地闆咚咚響,突然哐當踢翻了米缸。
江枕風屏住呼吸,感覺到有灰塵落在發間。
“晦氣。”差役罵了一句就走了。
待腳步聲走遠,老闆娘敲了敲地窖暗門:“從西牆狗洞出去,巷口有輛泔水車。”
泔水車的酸臭味熏得三人直捂鼻子。江枕風卻盯着車轅上的刀痕,是雲阙商行暗号的标記。趕車的老漢頭也不回地甩來三套粗布衣裳:“換上。”
馬車穿過三條小巷,停在間不起眼的棺材鋪前。櫃台後的瘦高男子頭也不擡:“買棺木?”
“要十六年的老柏木。”江枕風說。
男子眼皮一顫,轉身掀開裡面的簾子。
狹小的密室裡,燭光映照着牆上密密麻麻的圖紙。盛淮問道:“甲七庫的構造圖?”
“太興四年重建的圖紙。”男子點了點某處暗格,“當年監造官留的後手。”
“咣!”前店突然傳來踹門聲。
男子瞬間吹滅蠟燭,從棺材夾層抽出把短弩。江枕風将盛臨霜推進堆滿紙馬的角落,自己貼到門縫邊。
這間密室能透過靈堂布條的縫隙看到前店。
幾個差役闖進:“奉韓侯爺命搜查逆黨!”
棺材鋪老闆迎上去:“官爺,小店隻是個辦白事的。”
差役一把推開他,長矛往棺材裡亂捅。就在矛尖快要戳到藏圖紙的夾層時,鋪門又被撞開。
月光斜照進來,宋梧期立在門口,手中拎着個滴血的包袱,腰間金牌晃得差役睜不開眼,開口道:“神武軍辦案,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