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
“要我幫你嗎?”
晏鎖蔚打斷了他。
齊煊憋了一口氣,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
“不用,你吃吧。”
等到晏鎖蔚吃完糕點,她就起身吹滅了喜燭,坐回床上低頭解衣時才發現自己也犯了傻。
滿頭珠翠還沉甸甸綴在上面,她卻把蠟燭滅了。
下人們都在外面,洞房中一明一暗算什麼事。
“我來吧。”
齊煊這才找回了面子,推開窗戶任月光照入。
“昨晚落了雪,現下沒化,還算亮堂。”
說着,齊煊在她身旁迎着月光拆起發髻來。
屋内極靜,左右隻有钗環碰撞的聲音。
齊煊于此事完全不熟練,晏鎖蔚都有些為他着急。
她剛想伸手幫他,移動間緻使一縷發與步搖勾纏起來,扯得她“嘶”了一聲。
匆忙間兩人雙手交握,發現對方都在嚴冬起了熱汗,暈濕了婚袍。
晏鎖蔚見齊煊臉上又燒了起來,沒有喜燭跳動,眸光卻明明滅滅。
待到钗環卸,衣帶也重疊。
齊煊的手箍着她的腰,好似系了個十分緊的鐵腰帶一般脫不開身。
不多時就被揉進冬日厚實的被褥裡,白如凝脂的皮膚和綢緞一道被掐按出深深淺淺的印子。
床帳裡被這位武官烘得如蒸籠一般直冒熱氣,她熱得直喘。
忍不住推揉他,撓他的背,到後來兩隻手都被他一手箍住壓在床沿。
齊煊見她推阻,以為她不舒服,便說盡了不着調的勸慰之詞,聽得人面紅耳赤,晏鎖蔚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齊煊好似發現了樂趣,故意說起那些話來逗她,咬她伸出來擋他的柔荑。
一夜荒唐,雲收雨散才發現剛剛急得忘關了窗,不知何時又下期了雪,窗沿邊積了一層雪白。
齊煊關上窗,叫了水,哄着懶在床上的晏鎖蔚起來,幫她收拾好後抱着她入睡。
第二日,齊府根本沒有長輩,所以沒有新婦敬茶這一着,般竹進來喚了她一次便被她趕了出去。
禮數不禮數的事,晏鎖蔚累得根本不想管,再者看齊煊不像個難相與的,昨天晚上又說了許多不着五六颠三倒四的話,想來也不會在乎這個。
晏鎖蔚幹脆睡了個日上三竿。
果真再沒人管她。
起來梳洗後本以為齊煊早該出去當差了,哪想皇帝對這位故友之子如此寬厚,早就大手一揮将他的婚嫁連着年假一起放了。
前院來人說齊煊等她一起用膳之時,她沒忍住白眼翻上了天。
誰想晚上伺候完早上伺候呢?
皇帝給他放假她就要加班。
但她上工态度冷淡,飯桌上未置一語,吃完後齊煊坐着不說話,好像是再等她開口留人,她也隻當沒發覺。
齊煊坐了一會兒就回了前院。
晏鎖蔚回屋讓般竹從自己的庫房裡搬出放繡樣的箱籠,找到藏着青城今年舉子榜的繡樣拆了起來。
繡樣這種女兒家的東西壓根兒不會引起什麼注意,晏鎖蔚将它随手搭在了美人靠上。回裡屋琢磨自己的事來。
齊煊晚上進浣花堂時,随手拾起了這塊繡樣,隻見上面是一幅鴛鴦戲水圖,邊上題有青城山水詩,針腳細膩。
他知道青城是她的外祖家,所書山水必然是心身所感,繡它時肯定心有喜意。
但好好的繡品卻被從中劃開,鴛鴦相隔,江水已斷。
齊煊一時微愣。
前月三皇子大婚後,周圍少不了人與三皇子調笑,齊煊也難得迎合了幾句。
哪知三皇子立馬駁斥起來:“昭鶴你還說!下月就輪到你了,我王妃可告訴我弟妹這幾月日日都在繡嫁妝呢,多得你婚後都要穿繡花衣裳,你笑我,往後有你被笑的!”
這個被割開的繡品,原先花了她多少時日呢?她又是在什麼心情下毀了它的呢?
齊煊看着鴛鴦斷線,開始回憶自己的所作所為。
苦思冥想生怕漏了什麼令她不快的事。
是那次擋了她給表姐送嫁?還是昨日過于唐突?又或者是今早沒有問好?
左想右想都想不出來,齊煊隻好試探着踱步進屋。
隻見晏鎖蔚斜倚着床榻,面朝内,隻留了背影,青絲如瀑鋪展在一旁。
聽見他的腳步,晏鎖蔚站起身面色如常,美人面毫無波瀾,對上他探究的眼神還露出了一絲困惑。
齊煊隻好收回目光。
“你不開心麼?”齊煊率先打破沉默,一雙鷹眸凝視她的雙眼,試探着捕捉她的眼神。
“沒有啊,”晏鎖蔚轉了轉眼珠,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要歇寝了嗎?”
齊煊見她現在确實沒有異常,美目流轉看得人心軟,知道她可能現在不想說,就點頭道:“好,歇下吧。”
他的手攀向她的肩頭,見她沒有推拒便将她攏住,手臂一點一點收緊,将她攬入懷中,聞着她肩頸的淡香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