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明接着道:“廖老爺還是實話實說好,你有所不知,這位齊大人在京城時可是朱雀衛的長官,使什麼手段我們可打不了包票。”
廖德峰聽到“朱雀衛”三個字明顯一激靈,其實換誰都會被吓到的,百姓們聽到朱雀衛腦中就隻有“火炭、彎鈎、鞭子”一類的東西了。
齊煊對李千明說的話有些不滿,斜眼瞥了他一眼,又打量晏鎖蔚是否顔色有異。
這次突然的審訊并沒能得到什麼有利的證據,衆人隻能将廖老爺暫且擱下,等待别的時機出手。
但晏鎖蔚卻不這麼覺得,入夜後她将齊煊叫到房中來。
“你還記不記得那天高金花說的話?”她問。
“當然,我都記得,怎麼了?”
“高金花說他事發前夜在書房中瘋瘋癫癫,後來就決意讓廖修言替死……”晏鎖蔚止住了話。
齊煊聽到這兒眼睛一亮,又悻悻道:“你該不會和那李千明一樣,覺得我就是做那駭人聽聞的逼供事吧?”
“哪能啊?我這是相信你們朱雀衛的實力,這事除了你沒人能辦。”晏鎖蔚信口胡謅,順毛已成習慣。
“真的?”齊煊側着臉瞪眼看她,嘴還撇着,有故意賣萌之嫌。
“當然是真的。”晏鎖蔚根本沒看他。
齊煊隻覺媚眼抛給瞎子看,也洩了氣,應承下來。
“好嘛,那我就去做這個壞人,你倒沒說錯,我确實擅長做這個。”齊煊嘿嘿一笑,應承了下來。
這實在有些傻氣,晏鎖蔚忍不住揪了揪他的耳朵,齊煊也樂得解釋。
一連五日的審問,廖德峰自信毫無疏漏,前來審問的人也從三位大人變成了普通典史,他相信再過幾日便能重獲自由。
樹影飒飒,今日早些時候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卻并沒有消解悶熱之感,反而讓人冒氣虛汗來。
廖德峰志得意滿地觀賞窗外景色後,身上也起了不少濕汗,他愈發厭煩待在這個囚籠裡,若是在廖府,他早就叫兩美婢伺候沐浴了。
明日就要問問徐大人他何時能離開,沒有證據沒道理一直關着他不放。
還有高金花那個瘋婆子,竟敢跑到縣衙來攀咬他,如今廖修言不在了,高金花就更沒了依仗還不是要靠他廖德峰過活?
這蠢婆娘以後可就沒好日子過了,廖德峰冷哼一聲。
不知為何今晚有些背後發冷,渾身不舒服,廖德峰決定先休息。
剛将手探到床榻之中,他就渾身一震。
滿身的橫肉都止不住抖了起來,他緩緩抽出手,那種溫熱的黏濕感帶着血腥味直撲而出。
血,滿手都是血……
“什麼人……滾,都給我滾!兩個人還不夠嗎?!”他如癫如狂,怒吼起來。
“這麼多年了,為什麼還要找過來?”廖德峰望向虛空之中,不知在向什麼發問。
“不對,是有人詐我,一定是……”他極力穩住自己,撐着地轉過身,聲音中的顫抖卻暴露了他的不安。
剛剛還空無一物的白牆上挂了一條血布,血迹新鮮,兩行血珠直往下趟,腥氣順着悶熱的地氣蒸騰而來,将他包裹其中。
“憑何替死?神鬼不收。”上面寫着。
在夜色中,那行字扭曲着向他襲來,逐漸組成了他熟悉的兒子的臉,瞪着眼,嘴巴一張一合,血液從中噴湧到他臉上。
廖德峰眦目圓瞪,暈死了過去。
“這就是齊大人的計策?瘋言瘋語可不是什麼證言。”李千明平淡道。
“自然,朱雀衛問話有朱雀衛的規矩,在掏供這件事上我遠比你有話語權。”齊煊冷硬道。
說完齊煊又笑起來,道:“家中還有人在等我,這邊就麻煩李大人這位孤家寡人了。”
這話也太難聽了,徐知縣咋舌,目光在京城來的兩位大人見梭巡一番,十分不可思議。
見李千明神色無異,齊煊笑語盈盈,他更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奇了,難道在京城的官場上流行這樣拜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