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說的什麼話,我又何曾約過你?”宋莺時反問道,看見來人的瞬間,提着的心卻不由得落下幾分。
妄生覺得頗有些好笑,青色衣襟似乎是未曾來得及打理,顯得有些雜亂,他慢吞吞地撥開紗窗,任由宋莺時注視着他的舉動,劍眉星目,挽起的發型更顯少年氣息。
當真是極好的長相。
風吹的身上有些許冷意,但下一秒,就被少年隔絕在外,他靜靜地看着她,良久,總算出聲道:“嫂嫂想知道些什麼,妄生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為什麼要幫我呢?”宋莺時想不明白這個問題,緩緩松開手中的杯子,等待少年的回答。
妄生輕聲歎氣,低頭思索一瞬,笑道:“若我說,隻是因為合眼緣,嫂嫂會信嗎?”
她自然是不信的,但有些時候還是需要僞裝一下的:“你說的,我信。”
“小騙子,”一聲喟歎,妄生不再駐留窗外,紗窗的空間剛好夠他穿過,宋莺時親眼看着他翻身而下,濃重的血腥味席卷而來。
妄生的後背紅得已看不出原本青衣的樣子,血液将衣裳與血肉相連。
這該是有多痛啊,宋莺時想。
“嫂嫂不必擔心,一夜過去,它已然無礙。”妄生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仿佛這傷并不長在他的身上。
宋莺時不禁想起了另一個人,他也是這樣,從第一次見面起,痛了不說,有事就往心裡壓。
少年瞧見她失神的模樣,咬上她的指尖,聲音含糊不清:“不要……走神。”
明明疼得背部發抖,還強撐着說沒事,但人體正常的反應是騙不過意志的,她摸上妄生的脖頸,試圖讓他好受點。
少年的頭微微側過來,蹭了蹭她的手,倏然聽見她問:“既傷成這樣,怎還趕來?”
是啊,都傷成這樣,幹嘛還要來呢?何必讓她瞧見自己這般狼狽的樣子?
妄生很認真的想了想,臉頰緊貼着她的掌心,聲音很低:
“不知道。”
其實,他想告訴宋莺時,昨晚前來掠奪她的人很多,但都被他一一截殺,沒有一個人來到她的面前。他也沒有弄髒衣服前襟,他是幹淨的來見她的,他做的很好。
他想讓她誇誇自己。
可是,當他看到一夜未阖眼,隻為等待着他的少女,一見到她蓦地亮起的眼眸,他就什麼都不想了,他隻記得
——夜半的月光很亮,想必她也會喜歡。
宋莺時不再說話,門外的侍從來敲門,妄生托着她的腰躺上床榻,墊子不算硬挺,兩個人的重量讓它微微塌陷下去。
紅色的紗簾被拉上,對視的結果是妄生先别開了目光,宋莺時不做聲,門外的侍從見無人應答,便停止了敲門,隻當少夫人還未醒。
“嫂嫂不是想知道這杯子的用處嗎?”妄生身子一翻,躺在她的身邊,忽又支起手臂,望着宋莺時。
“嫂嫂沒有新婚夜,自然是不知合卺酒需用特殊的杯子,其名聖杯。”
宋莺時看向妄生,他将頭枕在她的肩膀上,靜靜倚靠着,神态疲憊,繼續說道:“聖杯要用鮮血滋養,少女的鮮血,嫂嫂,讓我小憩一會吧,一會兒……就好……”
睡着的少年顯出了幾分稚氣未脫的可愛,有發絲垂落在臉龐,宋莺時将它們撥開,心裡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但她還需要再看看,再等待等待。
一覺睡醒的妄生似乎又恢複了精力,向她打了個招呼就卷鋪蓋走人。是真的卷鋪蓋,妄生為她鋪好新的床褥,笑的粲然,留下一句“裴公子今天下午回來,”就施施然離開。
宋莺時總覺得他的目光有幾分看熱鬧的意味。
在侍從引她進正廳後,她終于見到她名義上的丈夫,以及她的隊友。
謝随泱向她眨了眨眼,宋莺時理解他是想确認自己還記得他,便輕輕颔首,故作遮掩道:“裴公子。”
夫君這個詞,若她沒有清醒前,作為裴少夫人她叫的出來,但宋莺時說不出口。
索性這正合了裴公子的心意。
他蹙眉,攔在謝随泱的身前:“小秧苗生性柔弱,我見他可憐,便收留了他,你莫為難于他。”
宋莺時睜大了眼,怎麼回事?小秧苗都叫出來了。
妄生促狹的望着她,眉眼帶笑,顯然是早已知道這件事。
而且,若是她沒猜錯的話,這個場景,與她從前看過的某些文極其相似。
她決定改變一下态度:“這位公子長得甚好,我喜歡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趕他出去。”
裴公子很滿意,再次警告的瞥她一眼,随後搭着妄生的背走遠。
“你……”宋莺時開了口,但是兩人相看無言,還是謝随泱找了個位置随意坐下道:“我是裴公子的心上情人,你現在是他的娘子,我們是敵對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