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草背着個比自己沉的人跑,沒一會兒便氣喘籲籲滿頭大汗,腳下的步伐也逐漸慢了下來,雙腿恍若有千斤重般。
謝樊天見狀心裡有些過意不去,畢竟說白了當初要不是因為自己沒沉住性子跟張麒在網吧打了起來,艾小草也不會被張麒盯上,可謂是受了場無妄之災。
聽着身後的腳步聲,他拍了拍艾小草的肩。
“诶,小草兄,你要不還是把我放下來吧。你别忘了趕緊去報警把我給解救出來哈!”
艾小草知道謝樊天的意思,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難不成我還能把你留下來讓你等着挨揍嗎?”
“之前你不也幫我争取了時間讓我解開繩子嗎?”
“我不喜歡欠别人人情,就當是還你的。”
謝樊天之所以會說那些挑釁張麒的話,其實就是想讓張麒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好讓艾小草趁着他們不注意,有時間去割破繩子。
雖然謝樊天沒明說,但艾小草不傻。
其實謝樊天完全可以不管他,自己割破繩子後就逃出去的。但他沒有,反而幫他拖延住了張麒,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割破繩子,為此還硬生生挨了張麒一拳。
于情于理,艾小草覺得他此時都不應該抛下謝樊天自己跑掉。
要是謝樊天被他抛下,雖說不至于嚴重到影響生命的程度,但絕對免不了一頓毒打。
這頓打要是真挨下去,估計沒個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的。
除了許生以外,這還是艾小草頭一回欠下别人人情,這令他在不适應的同時,心底又産生了一絲微妙的感動。
他想等這事兒結束以後,他估計還是會挺樂意和謝樊天這人當朋友的,夠義氣,就是那頭新染的紅毛着實看得他眼睛有些疼。
艾小草背着個人終是跑不過身後追上來的一夥人,他背着謝樊天不小心跑進了一個死胡同,身後以張麒為首的一夥人直接堵住了入口。
“md倆臭小子跑這麼快,跑啊,繼續跑啊,怎麼不接着跑了?”
張麒拎着一根身邊的小弟遞來的木棍,笃悠悠地走到他們跟前。
謝樊天從艾小草背上掙紮着下來,一瘸一拐地站到艾小草身前,不怕死地往張麒臉上啐了一口口水。
“md你個秃驢,唧唧歪歪什麼呢?有本事等老子腳好了和老子單挑!老子絕對打得你叫爸爸!”
張麒瞬間變臉,擡手擦了擦臉上的口水,眼底發狠,擡手一木棍重重地砸在了謝樊天的肩上,疼得他瞬時捂着肩膀跪倒在地。
鮮血很快就浸濕了他的衣服,順着指縫滴落到了地上。
張麒揚起木棍還想繼續,艾小草閃身護在謝樊天面前,一擡手接住了張麒砸下來的木棍。
那一下震得他虎口發麻,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張麒,警惕着他的下一個動作。
張麒見艾小草還能反抗,向小弟使了個眼色,小弟立馬走過來按住了艾小草,他揚手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
艾小草被這一下打得偏過了頭去,口腔裡頓時彌漫開了一股鐵鏽味,巨大的沖擊聲透過助聽器傳進耳朵發出了劇烈的嗡鳴聲。
也不知道助聽器有沒有被扇壞,不然他哥怕不是又要花錢給他修助聽器了。
他是真的不想再讓他哥上工地幹活去了,他看着心疼。
張麒重新揚起棍子,艾小草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遲遲沒有落下,恍惚間他跌入了一個令人安心的懷抱,鼻尖萦繞着一股熟悉的尼古丁味,是他哥常抽的那個牌子。
他睜開眼,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了他的臉頰。
他仰頭隻看了一眼,刹那間淚水奪眶而出,心髒仿佛被緊緊地揪住呼吸不上來。
他顫抖着伸出雙手試圖去将那額頭上的鮮血擦拭幹淨。然而無論他怎麼擦拭,鮮血都會再次順着傷口流下,很快他的雙手便被鮮血染紅。
“老大,警察要來了。”
一個小弟湊到張麒身旁提醒了一句,張麒看了眼剛剛沖出來替艾小草擋下了那一棍的男生,惡狠狠地說了句:“算你有種,你給老子等着!”
随後起身帶着一幫子小弟氣勢洶洶地離開了。
許生見人走了,這才堪堪松了口氣。
他強撐着暈乎乎的腦袋,垂眼看着懷裡臉頰高高腫起,唇角挂着血絲看起來狼狽不堪的人,伸手用拇指氣惱地擦拭了下他的唇角,疼得艾小草倒吸了一口涼氣。
“現在知道疼了?艾小草,我跟你說過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是吧?”
“讓你老實在網吧等我接你,你非要跑出去,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艾小草,你tm就不會用腦子想想嗎?”
“還有,你剛剛逞什麼英雄?”
“偏要擋在别人面前等着挨揍是吧?我是不是還得誇你一句義氣?”
“艾小草,你擋在别人面前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想過我?”
“要是剛剛那棍子落到你頭上,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怎麼樣?”
“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許生一連串的厲聲質問,到最後近乎變作了歇斯底裡地怒吼,全然沒了以往的從容冷靜。
他劇烈地喘着粗氣,眉心緊緊地擰在一起,眼白布滿血絲紅得可怕,眼底流露出了深深的驚懼和後怕。
艾小草頭一回見到許生這樣,心底愈發難受了起來。
他鼻尖泛酸,淚水落進嘴裡發鹹發苦,嘴唇泛白顫抖得厲害。
“哥,我錯……”
下一秒,他就被許生掐住後頸,濃烈的鐵鏽味從緊貼在一起的唇瓣上傳進了鼻腔。
許生見艾小草遲遲沒有反應,不耐地咬了下他的唇珠。
“張嘴,笨狗狗。”